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長髮飛揚的日子 (薑昕) | 上頁 下頁 |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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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字的下麵無非是些依照慣例熱情洋溢的歡迎致辭。可是,我再也沒有心情往下看了--那所學校只是我在第二類院校,也即北京市重點大學,"服從分配"一欄裡隨意填寫的一個名字而已。我做夢也沒想到,我竟然偏偏就落在了這麼一個"服從分配"的結果上,何況,那個專業還居然是--"會計"?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無法把自己和一個戴著老花鏡、整天趴在桌子上扒拉算盤珠子的人聯繫到一塊兒--我應該是胸前掛著一架名牌相機,神氣活現地出現在各種令人難忘的重大歷史場面上的呀! 在等待開學的那段日子裡,我的心情降到了"歷史最低點"--再考一次是不可能了。因為,我絕對沒有耐心再次去面對那些已經"滾瓜爛熟"的東西和"不是人過的日子",參加過高考的人都明白我在說什麼!而且,那是1988年,高考的錄取、淘汰比例還是挺懸殊的,也沒有幾家自費大學可念(那種學校的文憑也幾乎不被承認),大部分年輕人最理想的人生軌跡就是拿到本科文憑,找個好工作。除此之外,沒有什麼太好的機會。能考上本科,這已經是一件很光榮的事兒了,因為這基本上就意味著這個年輕人可以從此走上一條"平坦筆直"的光明大路,那是讓很多人羡慕的! 經過父母無數次耐心細緻的"思想教育",我終於在"興趣是可以培養的"這句話的啟發下,在9月開始了我的大學生活。 ×學院位於北京東部,因為是市級重點大學,所以本市學生居多,也有小部分外地學生和留學生。因為北京學生居多,所以校園面貌極其活躍。而事情就是這麼湊巧,帶我們班的輔導員老師居然是我哥的高中同學--事實上,更加湊巧的是:那一年×院被派去招生的幾個老師當中就有她,我的檔案就是被她拿走的。當然,人家其實是一番好意,因為那年頭兒學經濟是挺時髦的,那個學校也挺熱門的。她想幫我哥的忙,偏偏幫了我倒忙。要不是她,我沒準兒還能學個喜歡的專業,沒準兒也就不退學了--可惜,等我弄清楚這一切的時候為時已晚--那已構成我的命運,並且搭建出通向在那兒之後一系列道路的橋樑。 由於命運的陰差陽錯,我雖然沒學成喜歡的專業,文體特長倒是一點兒都沒耽擱地發揮出來。從軍訓開始,我就被任命為新生三連的文藝委員,成天忙著組織"教師節"、"中秋節"、"國慶日"等各種名目的晚會,編舞蹈、編小品、唱歌、主持。反正,我絕對是徹頭徹尾的"骨幹"!不過,對我來說,其實排練節目更多的只是一種藉口,我當時之所以工作積極主動,主要是因為這可以讓我免受在太陽底下曝曬、走正步之苦。 毫不誇張,軍訓的那一個多月,是我大學生活中最充滿詩情畫意的日子,那段日子我可以說是如魚得水!因為排練節目的關係,我們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個小幫派,而這個小幫派裡的人,都是系裡最能"折騰"的!每天黃昏晚飯後,我們湊在一起,偷偷跑到軍營附近的小樹林或是蘆葦叢裡,彈著木吉他,唱劉文正、齊秦、羅大佑或是李宗盛的歌兒。等到月亮升得很高,吹熄燈預備號的時候,就大唱著那些歌兒、踏著月色一路走回來。風吹著我那白天不得不盤在軍帽裡的長髮,讓我有一種走在雲上的感覺。 那時候,我同時喜歡上了兩個男生,認識他們是因為各系的節目連排和匯演。我才不會那麼多情得像有的女孩兒那樣暗戀上被部隊派來訓練我們的連長、排長、班長什麼的呢!後來,因為大家經常會在黃昏的小樹林或蘆葦叢裡碰見,就漸漸熟了。其中一個男生是勞動經濟系的,歌兒唱得可以說是我們那屆新生裡最好的,每次他彈著木吉他唱歌的時候,眼鏡片兒後面的目光都會讓我覺得"意味深長",以為那些歌兒是唱給我的;另一個男生是貿易經濟系的,個子高高的,他當然也會彈吉他唱歌,只不過比前一個唱得稍微差了那麼一點點兒。不過,他又比前一個帥了那麼一點點兒,老愛在晚飯時拿發的水果跟我換包子,而且一說話就臉紅--這明擺著對我有意思嘛! 這樣的狀況讓我覺得左右為難。於是,我成天纏著那時候新結識的閨中密友談心,白天談不夠,晚上還要逼著她和我一起替別人值班,以便進一步"分析"--當然,我們的分析一直沒能得出結果,因為,有一首叫《那天晚上》的歌正是我那段時間的心態寫照: 我知道你會這麼想/把我想成變了樣/我不怪你會怎麼想/換了我自己也一樣……你知道我會這麼想/我會把你想成什麼樣/你不要怪我這麼想/換了是誰都一樣…… 軍訓結束後,我的"走紅"趨勢有增無減。先是在校秋季運動會上替班裡拿了三項冠軍,接著又在"一二·九"的紀念活動中,擊敗高年級對手演了一出校園話劇的女主角。在週末舞會上,最讓我得意的事兒就是會有很多男生請我跳舞……當然,我已放棄了對軍訓中讓我"心動"的那兩個男生進行"情感分析",因為,和高年級的男生一比,同年級的男生就顯得有點兒"嫩"了! 那時候的我就是這樣,走在路上,左胸前別著校徽,胸脯挺得高高的,頭也揚得高高的,目不斜視,自以為是地以為所有目光都在注視著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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