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陌上雲暮遲遲歸 >
五十八


  "HAUTBRION,的確是四千。"服務生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考慮是不是要報警抓住這準備跑單的小姐。

  "四千!為什麼不是四十!不就是葡萄酒麼!還沒有康師傅的葡萄汁好喝!"以陌哭喪著臉,陸韶遲從來沒告訴過她,點一瓶紅酒要這麼貴的!

  "小姐,下次記得去小賣部,買醒目葡萄味的汽水,兩塊錢一罐。比你用雪碧對著HAUTBRION節省多了。"

  "我也這麼覺得,可是你這裡不准自帶酒水。"以陌一臉委屈,服務生嘴角抽得更加厲害了。

  "你是刷卡還是付現金?"

  我不想付行不行啊?以陌在心裡嘀咕一聲。一瓶子葡萄汁加酒精就要四千,那簡直就是搶錢啊。

  "這位小姐,看來我們只能交給員警處理了!"

  旁邊的鋼琴似乎到了高潮,蓋過了服務生的聲音。一連串的音符響起,又歸於死一般的寂靜。

  服務生和以陌都被這突然揚起的琴聲駭住了,他們扭過頭,看向琴師。

  琴師,在黑色的鋼琴邊抬頭,他站了起來,從燈光深處走向以陌,除卻光華,他的身影逐漸清晰。

  "我一定是喝多了。"以陌喃喃自語,為什麼她覺得那個男人……好像陸韶遲?

  "這位元小姐今晚的消費,全部記在我賬上。"

  "是,陸先生。"

  聽見陸韶遲這麼說,服務生對以陌的態度立刻恭敬了幾分。有錢人的確是有奢侈的資本,這不叫暴殄天物,而叫生活情趣!

  "陸……韶遲,你怎麼會在這裡?"以陌晃了晃暈暈的腦袋,她一定是在做夢。

  "我一直都在這裡。"韶遲扶住了醉醺醺的以陌,她憨態可掬的模樣惹得他微笑。

  "我肯定是醉了。"以陌咬牙切齒,將身體全部重量交給他,"琴師怎麼會變成韶遲呢!陸韶遲,我發現我醉了的時候看你,你……特別的帥。"

  "是,你醉了。我也醉了。"他打橫將她抱起,她沒有掙扎,安靜地躺在他懷裡。她的臉微微發紅,低聲呢喃著,時不時地還抱怨他不曾告訴她原來紅酒是這麼貴的。陸韶遲輕聲笑著,若他不在,恐怕她真要跑單了。安以陌,真是個迷糊的女孩。他怎麼放心,讓她一個人?

  ……

  以陌的酒品很不好,喝多了就胡言亂語。HAUTBRION的後勁很足,之前她還只是臉上發紅,現在就已經完全醉了。陸韶遲抱她去客房,她在他懷裡掙扎呢喃,片刻都不肯安分。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她扯亂的領帶和襯衫,韶遲尷尬地笑了笑。服務生大概第一次看種場景,努力地憋著笑意,恭敬地領著他去客房。

  "雲暮寒,你為什麼要去首爾。為什麼要不辭而別?為什麼要幫金棒子來欺負我?" 以陌抓著陸韶遲的領子,含糊不清地問道。陸韶遲身體一僵,眼神黯淡了幾分。

  "我不是雲暮寒。"陸韶遲淡淡地糾正,雲暮寒,他在心裡重複著這個名字,眼中溫柔不再。

  "你不是雲暮寒,你是安以陌!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是稻根藤鹿先生!哈哈。"陸韶遲皺了下眉毛,這丫頭真是醉糊塗了。

  以陌見他不答話,皺著眉頭沉思起來。過了片刻她又說:"安以陌,你這樣是不對的,你為什麼不說話。你這個笨蛋,你居然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歡誰。看到雲暮寒你難過,陸韶遲走了,你又總是想起他來,你心裡不安,恨不得也飛到美國去。你明明就動心了,還傻傻地不承認,你真是個大笨蛋。"

  陸韶遲輕輕搖頭,懷中女子紅著臉蛋,嘟著嘴巴,一本正經地模仿著自己說話的語氣,讓他哭笑不得。以陌歪著腦袋打量著他,見他一直不說話。她氣惱地將眉頭擰成了老太婆。

  "安以陌,你太笨了,我決定不喜歡你了,不陪你過中秋了。聽著,我稻根藤鹿,不要你了。"她撇了撇嘴,用手指捅著陸韶遲的胸口,一字一句地說道。因為醉酒的緣故,她說話顛三倒四,可陸韶遲卻聽得一清二楚。他勾了勾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他不得不承認,以陌剛才那番"表白"他很受用。

  "我不要你們了,誰也不要了"以陌低聲嘟囔了一句,聲音有些哽咽,她往陸韶遲懷裡蹭著,那裡,有她想要的安全感。漸漸地,她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她選了個舒服的姿勢,在他懷中沉睡。

  這一夜,很是漫長。陸韶遲不敢驚動以陌,他獨自站在酒店落地玻璃窗前,燃了一支煙。突然他又想起了什麼,回頭看了看沉睡著的以陌,掐滅了香煙。窗外夜色空曠,絲絲晚風吹散了他的倦意。

  這也是他第一次來南江,這個城市並不算發達,比起雲澤來說,經濟環境並不算好。可來到這裡,卻讓他萌生了安定下來的念頭。他打了電話回醫院,告訴母親,他打算在南江建分院。母親並沒有反對他的意見,對於他,她從來都很放心。

  南江的星空是墨藍色的,就好像舊電影中女子錦繡的旗袍上的暗花,有著柔軟的顏色。

  陸韶遲抬頭望著這綢緞般旖旎的夜空,皓月當空,這樣的夜純淨得看不到一點星辰。遠處摩天輪的燈光閃爍著,這就是她一直期待的風景嗎?

  在大洋彼岸,他也常常這樣,獨自一個人站在窗前,左手插在口袋,右手端著清咖,透過實驗室的透明玻璃窗,注視著夜空,一站就是一夜。那時候的他,習慣了香煙和咖啡,失眠多夢。新藥試驗一次又一次地失敗,他把自己鎖在實驗室中,脾氣暴躁得很。他不敢開手機,不敢上網,甚至不敢去呼吸實驗室外的新鮮空氣。那時候的陸韶遲,懦弱且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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