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陌上雲暮遲遲歸 > |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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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陌打電話給報社多請了幾天假,在家裡吃了就睡,睡了就吃,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的。金恩彩懷了雲暮寒的孩子的事情,像只蒼蠅一般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自從雲暮寒回來,她的情緒就變得低落。大家眼裡的開心果安以陌,每天就好像被曬蔫的茄子,垂頭喪氣的。每次金恩彩仿佛無骨的水蛇一般倒在暮寒懷裡的時候,她就有按捺不住的衝動,想立刻彙報主編,把她曾經做舞女的事情抖出來。但每當回憶起雲暮寒擔憂的表情,她又會怏怏地放棄。如果發了稿,對雲暮寒一定會有影響吧。她不想傷害他,無論以什麼樣的名義。 猶豫再三,以陌終於按下了錄音筆的DELETE鍵,把之前偷錄的東西全部刪除。做完這件事情後,她突然覺得全身都輕鬆起來。等再過幾天她就跟主編彙報,說這條新聞采不到。她推開窗戶呼吸新鮮空氣,心裡有些憤憤地想:雲暮寒,我能為你們做的,就這麼多,仁至義盡。 陳楚洋隱約覺得以陌的情緒有些不對,只得沒事就往以陌家裡跑。萬一這女人生了陸韶遲的氣,等那小子回來,不要扒了他一層皮?以陌倒也不客氣,看陳楚洋那殷勤樣,乾脆就把家務都丟給他做,自己抱著筆記本看《命中註定我愛你》的更新。在廚房做菜的陳楚洋,總能聽到客廳裡以陌爆發出的笑聲。但有一次,他端菜出來的時候,卻發現以陌窩在沙發上,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情節,居然笑得淚流滿面。 "這個編劇真的很搞笑,分開那麼多年的兩個人怎麼可能再在一起?就算曾經的傷害可以一筆勾銷,可是,欣怡早就不是當年的欣怡,存希也不再是以前的存希。"以陌喃喃自語,偶像劇,果然都是騙人的。 陳楚洋從來不看臺灣偶像劇,也不知道該發表什麼評論。吃過了飯,他洗好碗就匆匆告辭。 這樣的日子過了許多天,他提前感受了下班後立刻趕去一個女人身邊為她燒菜做飯的婦男生活。每次晚上以陌送他下樓,他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只是,當他去取車的時候,他總能感覺到身後有道冷冷的目光,默默地注視著他。 以陌住的地方並不算高檔住宅社區,房子密密擠擠的,陳楚洋每次來都要抱怨停車位不夠。以陌不以為然,說以前陸韶遲都是把車停在離這裡二公里處的停車場,然後步行來。陳楚洋心裡憤憤:那個是你的男朋友,而我不過是你的代理男傭。 在這樣類似"貧民窟"的社區裡,陳楚洋的大奔車格外惹眼。每次以陌送他下樓,看門的大媽表情都很曖昧。以前陸韶遲從來都不會給她招惹這種麻煩的。 最近這些日子,以陌總能在這個社區看到BMW。那寶藍色的車,刺得她眼疼。這一天,送走了陳楚洋,她又在樓下看到了那輛BMW。她淡淡地掃了眼那車,頭也不回地就往樓上走。 "安以陌!"身後的人終於忍不住了。 "雲先生,有何貴幹?"如果她是陳欣怡多好,直接拿著傢伙就把面前的男人狠狠地揍一頓,然後報警抓走他,眼不見為淨! "這就是金屋藏嬌的地方嗎?也太寒酸了吧。"雲暮寒的話語很刻薄,以陌只當自己聽不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這裡很亂,招待不起你。"她嘴巴一翹,擺出一副送客的神態。 "貴公子一出差,你就勾搭上了開大奔的大叔。安以陌,你還真是饑不擇食啊。"雲暮寒似笑非笑地說著,說完,他滿意地看到了以陌臉上的憤怒。他受夠了安以陌那淡淡的表情,好像對一切都滿不在乎,好像自己的出現可有可無。 "雲暮寒,你夠了。"以陌側過臉,嘴唇輕動,艱難地吐出這句話,她肩膀輕輕顫抖著,在他眼裡,自己就如此的不堪? "安以陌,我說過,離開我,你也不會好過。"雲暮寒死死地盯著她,玩味地看著她眼中閃過的痛楚。 "雲暮寒你到底想要幹什麼!"以陌的聲音帶著疲憊,她看著雲暮寒,他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她? 雲暮寒,你到底想要幹什麼。暮寒愣了一愣,是啊,他到底要幹什麼?每天守在她樓下,看著她送那個男人下樓。看著她穿著拖鞋去報刊亭買報紙,看著她蹲在巷子口喂流浪貓,看著她樂呵呵地跟鄰居們聊天打招呼,他心裡卻是說不出的寂寞。那還是他的以陌,永遠熱情高漲的以陌,那又早已經不是他的以陌,她可以輕易地對別人投懷送抱。 "你開個價吧,做我的女人。他給多少,我給雙倍。"雲暮寒有些吃驚,自己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看著安以陌,心裡開始不安。第一次,他期待以陌給他一巴掌,狠狠地拒絕。可內心,卻又希望她答應。 "好啊,你打算給多少?如果價格滿意,我可以考慮。"以陌微微一笑,看著雲暮寒。他的話,比刀子還要鋒利,刺得她心在滴血。他居然開口要她給一個價錢,雲暮寒,你真的夠殘忍。 雲暮寒看著安以陌,她答應了!她眼中的輕佻輕易地刺痛了他。她就是那種為了錢什麼都能出賣的女人,他早在六年前就看清了她,為什麼自己還不甘心,還放不下? 六年了,六年前的他,誤會自己是個貪財的女人。他不給她機會解釋,轉身就走。今天,他又要如此,毫不留情地說出傷害的話。只是,已經過去了六年,為什麼他的質疑,還是能將她的心碾疼? 雲暮寒捏緊了拳頭,突然,他一拳打了過去。以陌嚇得後退一步,那拳頭不是打向她,而是打向了她身後的牆壁。鮮血,順著牆壁流了下來,一滴滴地落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到樓上我給你處理下傷口。你這樣不能開車。"看見他流血,以陌的擔心超過了氣憤。 "滾。"雲暮寒一把將她甩在了地上,頭也不回地開著跑車離開。 安以陌呆呆地坐在地上,她看著雲暮寒把車門甩得啪地一響。那個決絕轉身的背影,像極了六年前的那一天,他冷漠離去的身影。天色漸暗,冷風吹過,她穿著單薄的睡衣,在風裡顫抖了一下。她就這麼一直坐著,滿腦子都是剛才雲暮寒那厭惡的眼神,他叫她滾。 六年前,他也是這樣,叫她滾。她咬緊了唇,直到蒼白的嘴唇滲出了血絲,才把眼眶裡的熱氣逼了回去。她在夕陽裡輕輕抬頭,眼中的水光倒映著點點金輝。安以陌,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你以為你是誰,還當自己是雲暮寒掌心裡的寶嗎,不自量力。她擠出一個潦草的笑容,帶著幾分輕慢與自嘲,那滿不在乎的笑容在落日下,苦澀悽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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