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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第五章 一吻定情

  他的吻從她唇上移到了鼻尖,眉心,耳垂的那一吻讓她渾身戰慄。他的唇烙過她的頸脖,寬大的病號服扣子在他的觸咬下綻開,細白的皮膚突然接觸到空氣,以陌不禁顫抖。

  剛才以陌在急症室內說的那句話,雖然聲音很小,可陸韶遲還是聽清楚了。"有錢當然了不起。"她說那句話的時候習慣性低頭,眼中是那樣的哀傷無助。這讓他想起了自己第三次"遇見"她,那時候她已經幾天沒吃過飯,蹲在醫院門口,傻傻地在面前立了個牌子,垂著小腦袋,那彷徨的樣子就好像立交橋下面的等待工作的農民工。他走過去,牌子上寫著的兩個歪歪扭扭的大字幾乎讓他站不穩--要飯。用以陌的話說,她是餓極了,找不到工作賺不到錢,才會跑去醫院門口要飯的。之所以挑醫院,是因為自己餓暈了好歹醫生不會見死不救。那天,她就是這麼拽著自己的衣角,望著他,蒼白的嘴唇顫抖著問他:"稻根藤先生,醫院看病能賒帳嗎?"那次之後,他真的相信,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命中註定"。

  從一開始認識以陌的時候陸韶遲就知道,她是一個整天把錢掛在嘴邊說的女人。在和她拍拖之前,以陌總會說;"本姑娘生平最大夢想,就是被一個有錢帥哥終生包養!到時候他大筆一揮,寫張支票說'去,這一億,拿去零花!'"說完這句話,她會一個人賊溜溜地笑,然後用獵人發現獵物得目光,盯著陸韶遲,看得他全身毛毛的。之後以陌說,她早就認准了他這個鑽石級別的王老五,也不嫌棄他奔三的年齡了,最主要是有錢,好生養。弄得陸韶遲哭笑不得,明明是他這只大灰狼先看上她追求她,她卻偏偏要擺出一副守財奴得樣子來。他迷上了她偶爾流露出來的小得意,喜歡她毫不掩飾的虛榮,會為她眼中一閃而過的迷茫而心疼,不自覺地想保護她一輩子。他輕笑,原來,這就是愛。

  病床上的女孩已經睡著了,她向右側臥,蜷縮著裹起了被單。她的睡姿很不好,總會把頭埋進被子裡。陸韶遲歎了口氣,不厭其煩地幫她理好被子。

  哐!窗外閃電劃過,天空頓時亮如白晝,盛夏的雷雨總是很多。睡夢中的以陌聽到雷聲忍不住顫抖了下,將被子捂得更緊。醫院的冷氣溫度很高,以陌的額頭,脖子都沁出了稀薄的汗珠。陸韶遲輕輕地扯開她的被子,以陌突然地抓著了他的手,死死地。

  "打……打雷。"她呢喃著,似乎陷入了夢魘中。

  "我在這裡,我一直在這裡。"以陌一直都害怕雷雨,閃電的時候總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哪也不去。陸韶遲任她抓著自己的手,安慰似的拍著她。

  "你說過……不走的。"以陌手上的力氣更大,尖銳的指甲紮得他有些疼。他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麼,只能坐在病床前陪著她。陪著她,從一開始他就不能走進她心裡,但是至少他能為她擋風擋雨,至少任何時候,他都不會主動放開她的手。

  "雲暮寒,你混蛋。"她含糊地詛咒了一句,眼角有些濕意。夢裡是他轉身的背影消失在風雨裡,還記得他許諾過,以後每個打雷的夜晚他都會陪在他身邊。可是,那樣一個雷雨之夜,她眼睜睜地看著身邊的親人一個個地離她而去,恐懼是那樣的深刻。她蜷縮在房間裡,瑟瑟發抖,那個發誓陪她過每個雨夜的人卻遠在渤海另一岸。雲暮寒,你混蛋!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壞蛋!

  ……

  阿啾!雲暮寒打了個噴嚏,誰在說他壞話嗎?不知道怎麼回事,剛才那個急症室醫生指著他鼻子罵"有錢有什麼了不起"的時候,他居然會想起那個女人的臉。他心裡冷笑,那個口口聲聲說有錢沒什麼了不起的女人,其實是很貪錢的。

  記得有一次,在網吧門口,他的自行車給偷了,他們一路走回去。看著穿梭來去的汽車,她恨恨地說:"有錢有什麼了不起的,等咱發財了,我要買兩棟房子,一棟用來住人,一棟用來養豬。咱吃飯每頓擺兩桌,一桌用來吃,一桌用來看。等咱發財了,我還要買齊所有顏色的BMW車,星期一開白的,星期二開藍的!星期三就開紅的,咱一個禮拜不重複!"她握著小拳頭,瞪著大眼睛,憤憤仇富的樣子,很是可愛。特別是那句咬牙切齒的"等咱發財了",讓人忍俊不禁。

  當時,他還看笑話般問她,到底他們該怎麼發財。那女人一臉小市民的奸詐笑容:"你不是會程式設計麼,而我以後一定會是出色的遊戲策劃,以後我們一起開遊戲公司,雙劍合璧,誰人可敵?等咱們的遊戲軟體發行了,就一起到學校門口賣盜版,一天賣它個幾百份!"那時候的他,被她傻乎乎的得意模樣輕易迷惑,所以才會愛到失去了理智,所以才會輸得一敗塗地。誰又會想到,安以陌真的會把錢看得那麼重,為了五十萬,輕易出賣了他們的愛情。分手之後,他甚至還期待著能接到她的電話,哪怕是一句後悔,一句挽留都可以。可是電話來了,卻只是那樣淡漠的一句:"雲暮寒,那五十萬支票是你媽給我的,能不能還我。"瞬間,讓他所有的期待崩塌。她怎麼可以那樣的絕情,在分手之後只問他要錢。

  雨下得滂沱,劈裡啪啦地打在落地玻璃窗上。窗戶襯不住雨珠,嘩啦啦的地一縷縷地往下墜。他望著在雨中的城市,突然覺得胸悶。嶙峋的水光,仿佛海面上細微的波浪,悄無聲息地將他覆蓋,淹沒。金恩彩已經睡了,他卻定定地站在窗前。他是六年前認識金恩彩的,在夜總會。那時候的她帶著稚氣的憨厚,站在人群中低頭瞬間的樣子,很容易讓他想起以陌。金恩彩的睡姿不好,會踢被子,喜歡蒙著頭、側著身。或許就是那糊塗的一夜醒來,看到身邊女人蜷縮的睡姿,他才會和她繼續交往的吧。

  他有些憤憤,為什麼傷害的人,可以轉身走開。而被傷害的一方,卻依然選擇念念不忘。讓他最氣憤的是,每一次他告訴自己要去恨她,想起來的卻偏偏都是她的好。她的小聰明,她陰謀得逞時候的笑,她沮喪時候撅起的嘴,她害怕時候眼中如同驚鹿一般的惶恐……

  哐!驚雷響起。

  雲暮寒習慣性地轉身,卻發現身後的人早已經酣然入睡。他自嘲地笑了下,多少年了,每一次雨夜他都會不自覺地擔心。想那個笨蛋女人是不是又縮在角落裡用被子把自己捂得嚴實。只是,她一定不會再想起他吧。或許對她來說,把自己埋在鈔票裡就無所畏懼了!雲暮寒緊緊地握住了拳。

  "安、以、陌!你要的錢我已經給了你,可是你欠我的,還沒有還。"燈火璀璨的雲澤市在雨霧中朦朧了輪廓,雲暮寒一拳打在了玻璃窗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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