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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我抱有僥倖的心理問道:「那美少女作家呢?」

  丁鑫想了想說:「小女流氓。」

  「陳默,你還沒交這個月黨費呢!」

  我從神遊中回來,只見支書一雙玉手攤在我面前。

  「就這麼多了,」我摸遍全身也只有一個硬幣,「下個月一起補上。」

  支書極為不滿,我只得拍胸脯保證,「就是坐台我也一定把黨費補上!您走好,不送了!」

  支書優雅地翻了我個白眼走了。

  我懶得對她的背影回白眼,今天遇到的傻逼已經夠多了。

  最後一元生活費也沒了,我琢磨上誰那兒蹭飯。徐齊一?好像還欠他一頓呢?魏娜?算了人家男朋友剛來看她,當燈泡不好;劉正坤?挺長時間沒來往了……

  打開手機突然看到一個未接電話,宣樺的。

  我開心得很,真是時候。

  七

  宣樺不是我開始想像中的文科男生,這很讓我松一口氣,他是在讀博士生,學機械的。之所以跑到私立學校教英文是因為託福和GRE分數高得慘絕人寰,而他又沒有出去的打算。經朋友介紹就開始了誤人子弟的生活。

  我並不是只用學歷衡量人的人,高知中的變態很多,以前曾認識一個二十八的老博士,見了沒幾面,趕上中秋節,他突然很突兀地對我說,「到我這裡來吧,今晚我室友不在。」

  口氣非常坦然,仿佛以他經天緯地之才,肯泡我是給我面子。

  我被氣笑了,「我過去幹嗎?」

  「陪我啊。」他口氣比我還驚訝,好像是嫌我不解風情。

  我告訴他,沒戲,想有人陪可以去找小姐。至於我,對不起,我不屬於您的消費物件。

  他鬱悶了一陣子,回說,「感情是無價的,你怎麼可以這樣物質?」

  好像他是一腦袋純情。

  總聽見男人抱怨現在的女人如何如何物質,全不看看他們自己那副嘴臉,真以為自己是萬人迷?

  我寧可被罵作物質,也不要喪失尊嚴看人臉色,招之即來揮之即去。那不是我的風格。

  宣樺就不會這樣。

  他懂得用眼睛傾聽人講話,進門時會小心地扶著玻璃門以免撞到後面的人,為女孩子拉開椅子後才落座……並不做作,只是習慣。

  這年頭別說有責任心的男生,懂得尊重別人的都少而又少。

  他的臉在燈光下輪廓分明,格外清新可喜。讓我想起初戀的男孩子,十七歲時,一件乾淨的白T恤,永遠鮮亮地活在記憶裡。

  宣樺話不太多,可是說話時笑得平和,言語間全是寬容。跟他在一起特別輕鬆,不費腦子。沒辦法,有些人就是天生的陽春白雪,在燈光下看宣樺越發有一種心平氣和的感覺,想猥褻都猥褻不起來。

  這是個讓人感覺很舒服的孩子。

  當然,並不能因為宣樺態度好就放鬆警惕,好歹也不是雛兒了,待人接物肯定有一手兒,要不也不能在導航那麼牛逼的學校講課,據說導航的老師月薪一律過萬,聽說而已,我沒有親見。這麼一個才貌雙全的大餡餅砸我頭上?我多少有點懷疑。我十年前的偶像鄭淵潔說過:「懷疑一切!」想來也是遭受過切膚之痛的,我的原則是:凡是看起來十分完美的事,多半有個鉤子在裡面埋伏著。凡是長相在八十分以上的男同學,感情生活就不可能在二十五高齡還是一片空白———就像宣樺剛才交待的那樣。我心裡一聲冷笑,臉上是皮笑肉不笑,盯著宣樺看了十秒鐘,小子心虛了:「當然……以前也有個女同學對我不錯……」

  那個對他「不錯」的女同學是學法律的,據說還挺漂亮。宣樺這廝居然用「律政俏佳人」來比喻她。

  我硬憋住把煙灰缸摔他頭上的念頭,按下嗓子眼兒裡那句「有我漂亮嗎」,十分虛偽地說,「喲,那多可惜啊。」

  心裡說:小兔崽子果然有前科。

  「也說不上可惜,合不來,就散了。」

  「散」說明曾經「聚」過,我豎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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