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生(23)_學達書庫

二十三

　　「仲愷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表面吊兒郎當，實際特別重感情。那幾天他心情特糟，幾乎住在了七月七。我們幾個輪番去陪他。其實那時他來錢挺難的，除了學費，根本不要家裡的錢，都是自己打零工賺的，賺了就請我們喝酒。」

　　「那他就成了聶芊芊的私人取款機了。」

　　「有一天，聶芊芊打電話，說在外地沒錢買回來的機票。其實大家都知道，她跟那男的去上海玩，估計錢玩光了，回不來了。仲愷借錢湊了兩千給寄過去，從那兒以後就再也沒有聶芊芊的消息了。可能是她有愧，不好意思再見仲愷，或許根本就沒跟那男的回來。」

　　劉夏沉默了很久，說：「仲愷太慘了，想不到整天大大咧咧的，心裡藏了這種事。」

　　「這就是男人。仲愷絕對是男人。」孔岩踩滅煙頭。

　　「你說他現在心裡是不是還恨聶芊芊，對感情都是破罐子破摔的？」

　　「這個，誰知道呢。」孔岩想結束這個苦悶的遐想，逗著劉夏問，「你會不會變成那樣的女人，將來這樣對我？」

　　劉夏跳起來比畫著說：「你這取款機可是大肚空空，只怕將來給我的信用卡也是空頭的。餓都餓死了，還是省省力氣，原地踏步吧。」

　　「劉夏，貧窮只是一時的，將來我什麼都會給你，你要相信我。」孔岩笑過後認真說。

　　「那現在你給我說說，佟嘉惠是怎麼回事？」

　　12善良，解決不了問題

　　星期二是個寒冷的日子，沉寂了幾天的西北風重新刮起來，讓人記起這是在冬天。耶穌的誕生日快到了，一場雪，走近了。

　　孔岩裹緊衣服走進辦公室，看看表，正好八點，離八點半上班的時間還遠，可以從對面的早點鋪買個早點。天氣越來越冷，不吃早點的胃口難受得厲害。

　　小組的幾個人站在他的工位前，杜金豐被圍在當中，臉因激動漲得通紅。孔岩放下冒著熱氣的豆漿問：「大家早，有什麼事……」

　　杜金豐推開勸阻的人群，直接沖他，連珠炮似地吼起來：

　　「姓孔的，我什麼地方得罪你了，這點小錯值當的嗎？幹嗎揪著我不放？你有什麼權力不經小組修改就上報問題！」

　　他一下子暈了：「杜工，到底什麼事，您坐下慢慢說。」杜金豐是老員工，孔岩對他一直都很客氣。

　　「我還坐得下來嗎，明天就要被炒了！」杜金豐把幾頁資料摔在孔岩面前，那杯豆漿被掀翻，白色的汁液肆意流了一桌子。八點半上班的時間快到了，辦公室的人越來越多。

　　孔岩拿過那幾頁資料，杜金豐的話也越來越難聽：「裝得倒挺像的，你瞞得了誰呀！你做你的升官夢，巴結你的金枝玉葉，管我們這些小卒屁事。項目還沒完，磨還沒卸就殺驢……」

　　那是一份上報專案組的錯誤分析報告單。按照專案組規定，每個階段完成後，各小組要在專案組對本組工作檢驗前做出自檢，先在本組內經協商自行解決暴露出的問題，只有本組無法解決的重大事故或實質性問題才會上報到專案組。當然，小組上報的問題越少越能說明本組工作做得出色，這在績效考核時是要載入計分欄的。

　　在這份錯誤分析報告單上，除一個小組內不能確定的重大問題之外，有五個不該出現的自查錯誤報告專案。這五個都屬於常見錯誤類別，是每個小組在工作中都難免遇到的，往常只要經過組內調試，將程式稍稍修改就可以馬上糾正，上報這樣的錯誤，相當於故意在專案組面前誇大錯誤率，只能表明執行人員的無能和小組管理者的愚昧。而這五個錯誤，都是由杜金豐負責的。作為組長，就算是大腦的程式錯亂，孔岩也不會去做這樣的傻事。

　　「你是從哪拿的這個？」

　　「從哪拿的還重要嗎？」

　　「請你告訴我，這個，是誰給你的！」

　　杜金豐沒想到孔岩會一臉正氣，吞吞吐吐地說：「這是……今天我進門時，郭元新讓我轉交你的。」

　　上午8點40分，在郭副經理的辦公室，孔岩推開門，像一頭陰鬱的猛獸闖了進去。

　　郭元新似乎早就料到孔岩的到來。笑容僵了一下，又在臉上圓潤地蕩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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