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生(16)_學達書庫

十六

　　「我可聽見你手下的人私底下說什麼了……」

　　「大家剛在一起工作，有摩擦也很正常。」

　　「哎呀，小孔，不要顧及面子，你是組長，當然有施展的權力。我看你應該殺一儆百，鎮鎮他們的歪風邪氣！」湊近他耳邊，「是不是不好意思啊，說出來，我替你處理！」

　　「真的不需要。」

　　郭元新歪著頭看看他，懷疑地問：「真的不用了嗎？」

　　一次降溫過後，菜市場的菜價瘋長，肉蛋、日用品，就連衛生紙的價格也跟乘了西北風一樣飆升。

　　花高價錢還不得不買凍爛的蔬菜，劉夏每花掉一分錢，心就像刀割開一個小口子似的疼一下。每天一大早她踏著一層薄薄的冰，串遍附近大大小小的菜市場，並且恪守三站地以內，絕不花錢坐公交的規矩。

　　今天是孔岩的生日。

　　估計他早給忙忘了，劉夏並沒有提前提醒他。跟窘迫的日子比起來，生日的特殊性就不那麼明顯了，但是劉夏還是想給孔岩一個驚喜。

　　她攥著這幾天買菜省下的錢，這是她每天刻意從菜錢裡克扣的，只為了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

　　她在蛋糕店門前轉悠了兩圈，味多美精緻的比薩味攪得她腸胃暴動。劉夏盯著蛋糕店的櫥窗，一遍又一遍，就像在用眼睛細細品味，在美美回味。這些味道就在想像裡順著舌頭鑽進她的胃，一點點，盪氣迴腸起來。

　　劉夏熱戀著這些美食，這是屬於一個小女孩的經典的貪婪。她鍾愛萃格蛋糕就像珍視愛情的高尚，那種一點不摻假的純味，象徵著偉大的忠貞，她對它們的熱愛上升到了信仰的高度。

　　純淨的東西都是不便宜的。

　　「小姐，要不要嘗嘗本店的新品，這款，蘇格蘭黑玫瑰。」導購員走到劉夏身邊，指著一塊精緻的黑莓蛋糕說。

　　「噢，蘇格蘭黑玫瑰……昨天，昨天已經吃過了……呵呵，我隨便看看，看是不是又有什麼新口味。」她不好意思地倒退到門外。

　　兩個女店員在她背後撇嘴笑起來說：「昨天吃過了？好笑，今天才出的品類耶。」

　　劉夏長出一口氣，捏捏口袋裡剩餘的錢，汗津津的了，總算保住了它們。兩旁的店鋪前擺滿了紅澄澄的柿子，像小燈籠。她挑出兩個大個兒的，又猶豫了一下，只拿了其中一個大點的放到秤盤裡。

　　孔岩下班回家已經是晚上九點。他疲憊得渾身像散了架一樣。吃過晚飯，劉夏笑嘻嘻地望著他。

　　他好奇地問：「今天怎麼了？」

　　劉夏搖搖頭，還是看著他。

　　「我臉上開花了？」

　　劉夏打他一下：「說說看，二十多年以前，你是怎麼乘著西北風來到世界上的。」

　　孔岩一下子醒悟過來，今天，是我的生日！

　　這個時候，她在他面前變出一個託盤，蓋著紅手帕。

　　「猜猜這是什麼？」

　　「味多美萃格。」孔岩扯下手帕，卻跳起來：「柿子，今年我的幸運水果！劉夏，你怎麼知道我饞柿子了？」

　　劉夏咯咯地笑。

　　他端起盤子送到嘴邊：「就這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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