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北緯31°薰國幻愛 >


  景在我身邊像一隻野獸一樣用他高貴的雙手擊打著他能擊打到的一切。桐想制止他,他就打桐,於是兩人打到一處,然後,他被桐禁錮了雙手壓在牆壁上,這期間,四五個被嚇倒的醫務人員走過來,對我說著節哀順變。

  芷,可惡的芷,可恨的芷。為什麼不等他來,哪怕看一眼也好,就這樣死去有多不值得?要有一個擁抱,分隔兩地的人才有勇氣繼續演奏下一段樂章啊。

  景終於平靜了下來,桐小心地放開他的手臂,他不動,對著牆呆了好一會才轉回身,淡淡地說:"讓我陪她出去走走。"醫院雪白的牆映著他蒼白的臉,又讓我想起了那個天神變成水仙的故事,我想我知道他想去哪裡了。轉頭望病床上的芷,她閉著雙眼,神態安詳,好像只是睡著了。

  海洋館今天輪休,桐打了一個電話,很快,大門為我們打開了,我從車前鏡看著景小心翼翼地把芷抱出車門,心中又是一陣的抽痛,趕緊把視線移開。桐推開車門也下了車,然後探頭問我:"你不下來嗎?"

  我搖搖頭:"景一定想和芷單獨呆著。"桐也放棄了跟隨他們,倚著車子不動。海洋館的門前,很快就聚攏了聞風而來的記者們。

  好亂。可是,我沒有心思去理睬那些高木桐引出來的騷亂。

  我只是看到一天淡淡的秋色就從天邊緩緩地襲了過來,在人們不動靜思的時候,怡然地舞動著自然的美麗。

  只有我一個人。

  秋裡的一個人,剛眼見生死,現在讀不懂自己。我推開車門下了車,然後也走進了海洋館。

  在海洋世界裡,我仰頭看著一條一條的魚,想聽懂它們譜出的樂章,可是耳邊是一片的寂靜。然後,我看到奇異的一幕,我看到景拖著芷,像兩條美麗的魚,在我的眼前緩緩地遊過,穿過魚群,越過礁石,他們輕輕地相擁。終於,我聽到了,那是帕格尼尼的《隨想曲》,一遍一遍地演奏著。

  Chapter3薰衣草的王子

  三年前,我和蘇蘇作為留學生走入了薰國國立大學,蘇蘇榮升系花,我榮升系花的跟班,在她有幸遇到帥哥的時候第一時間送去她的戰衣,一隻兩千多塊的化妝盒。

  很多人曾高深莫測地描述我和她有種兩生花般的神秘關係,可是我自己知道事實不是那樣的,蘇蘇就是蘇蘇,用自己的美麗追求俯首即是的幸福;小薰永遠是小薰,冷靜地看著別人幸福,然後轉身走開。

  蘇蘇迷桐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當我提到我見到了這個自負的二皇子,還有幸乘坐了他的皇室專車的時候,她幾乎所有的美麗細胞都在增生,我用腳趾都能猜出她下一句話是什麼。

  "小薰,你一定要幫我和桐創造機會,我一生的幸福全靠你了。"

  "蘇蘇,我勸你還是不要去想那個人,他和你從前那些男朋友不一樣,你可能抓不住他,會受到傷害的。"

  蘇蘇聽了我的話,不以為然:"可以和桐在一起,受傷害又有什麼關係呢?"

  天啊,我有些暈:"那個桐有什麼好,當他的女友又會有什麼好?"

  "你是笨蛋嗎?怎麼會問出這麼愚蠢的問題。你到學校裡隨便找一個女生問一下,她一定可以給你講出一千個理由來。"

  "喂,誇張了吧,我的數理邏輯中不存在你這種荒謬的假設。你不要和我講那些個帥啊、酷啊的膚淺理由,也不要說與皇室攀上親戚那種勢利眼才會有的想法。"

  我以為這句話可以成功地把她封堵住,可是沒想到她微微地笑了,嘴角彎起一個好看得不得了的弧度。

  "小薰,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只講給你一個人聽喔。你還記得我那輛老爺車嗎,半年前春假的時候我一個人開著它去春遊,可是半路上它壞掉了,我在路上截車,可是沒人肯幫我,我快要急死了。你猜最後是誰幫的我?你快猜。"

  一直在講那個高木桐,難道我會猜是威廉王子?"是桐嗎?"

  "猜對了,就是桐,你真聰明。他幫我修車,喂,小薰,是桐啊,高木桐幫我修車。那時候他距離我好近,我都可以聞到他身上好聞的桅子花的香味,那個時候我覺得我好像漫畫裡的那種白癡女豬,整個人都飄浮在滿是桅子花瓣的空氣裡。我看到機油濺到了他的臉上、墨鏡上,他摘下了墨鏡,我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好漂亮,像小孩子的眼睛,我知道,有這種眼睛的人一定心地善良,我就是那個時候開始喜歡他的。"

  聽了她的話,我微張了嘴,怔怔地無法合攏。我從未想過,在蘇蘇那狂熱的迷桐思想中,竟然也會有這種深刻的東東在裡面。

  下午沒課,景給我打來了電話,約我到琴房聽他拉琴。

  景現在正在為他的校園演奏會做準備,我能感覺到他其實是要為芷開一場演奏會。即使台下人如潮,可是聚光燈照射下的他只為空氣中的芷而拉琴,是這樣吧。

  抱了一堆零食來到琴房。小提琴的聲音對我來說無疑是一種痛苦的感受,可是我還是無法拒絕電話那頭景的聲音,或者說我其實很期待,期待看到那個優雅的身影,微側的頭和狹長的眼,眼上長長的睫毛,期待著看到這個不說話的時候也像說盡了世間最美麗的語言的男孩子。即使我被薰香的氣味重重包裹,只要看著他,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一拉就是三個小時,拉舒曼、蕭邦、帕格尼尼。我傻傻地望著他,嘴不停地嚅動著以緩解耳膜帶來的心靈的震顫。這期間陽光從西邊窗子的第一格移到了第三格,從明媚到昏黃。一種光線暗淡帶來的孤獨包裹著我,我垂下了頭。

  是因為孤獨吧,景,你是因為承受不了這種長時間的靜謐帶來的孤獨才約我來的吧。琴聲突然停止了,也中止了我所有的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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