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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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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參加。」很簡單的幾個字,她微笑著對我說。 具體文章題目我記不起來了,稿紙上我慷慨激昂地寫下了一通「歪理邪說」——教師不過也只是一種職業,和天底下其他任何工作一樣,付出勞動收穫薪水。老師教學生,每月領工資還能享受福利,再正常不過,憑什麼用春蠶、蠟燭來歌頌他們。談奉獻談無私,等到老師們補課不再收費再談。 當時我在年級裡因為時常曠課和缺考,已經臭名遠揚,多數老師同學提起我都是搖頭。這篇作文在年級壁報上張貼時,他們更加看不起我,紛紛表示該生已無藥可救。我無所謂別人的議論和指點。只是奇怪自己怎麼就聽了希頤的話,做起拋頭露臉的事情,讓自己難堪。 沒想到那周的班會上,希頤在講臺上大聲表揚我聰明伶俐思路敏捷文筆不錯。心裡竟然有點異樣的感動,但在那時我認定這只是她收買人心妄圖馴服我的手段,所以後來她三番五次找我談話要求做家訪都被我推掉。 希頤那時說:「你的內心和你的表現是矛盾的。」 再往後,她每天晚自習到班上轉兩圈,不見我人,就直接跑到操場上找我,也不說話,只是跟在我後面走。有時我蹺課去了網吧,也每次被她找到,並不訓斥我,只是坐我旁邊看我玩。很不按套路出牌。不知道是她始終微笑的態度,還是她堅持不懈地陪伴,總之我不再好意思辜負她了。重新坐回了教室,硬著頭皮聽課寫作業,漸漸地居然也找回小學初中時候熱愛學習的快感。 在我印象裡,希頤只有一次顯露出她的難受。那是高三剛開學那會,一個週末在QQ上和她聊天。她說她可能要離開這學校離開教師這個崗位,再去給別人當學生了。她說她捨不得這班孩子,放不下後排那幾個還未「從良」的學生。她說她想改變這一切。 我明白她的心情和遺憾,我想了很久,回話給她說:老師,你聽過那個男孩救魚的故事吧。大海退潮了,有那麼多迷路的魚回不去,男孩再大的愛心和力量,也只能有選擇地救起其中的一部分。 希頤發了個笑臉給我。 從那時候開始,我在心裡就堅定了一個想法,我將來也要做老師,像希頤一樣,盡所能地救起那些落單的魚兒。 於是整個高三,我都埋頭在畫室裡,素描,水粉,速寫,從頭學起,認真做著。直到四月份考完了專業,又重新回到教室複習文化課。我顛覆了我從前的脾性,清醒積極地生活著。 那是極孤單的一段時間,形單影隻。然而忙碌讓我沒有時間去多想什麼,偶而閒暇,便是上網給Dream寫郵件,告訴他我的轉變我的欣喜我的期待。他仿佛住在我心裡,分享我成長中所有的酸甜苦辣。 希頤說,Dream是你,你是Dream,你們一起。 我不止一次幻想過,蘇格是Dream,Dream就是蘇格。都一樣,他們是一個人,讓我懷著夢境的人,生在我心裡的人。我對Dream說過,有時候會想,若你就是蘇格,我們能否圓滿。Dream淡淡回話:喜樂,你是好孩子,你等的,總會實現。 腦子裡跳出嘉茗的身影。難道他就是我等待已久的。否則我們怎會如此一見如故,親近自然。而我一直等的,難道不是蘇格重新找到我麼。我咽下一大杯開水,讓自己不再去想。 整個晚上,我和希頤頭靠著頭,一會兒回憶往事,一會暢想未來,緩慢的,舒心的。這樣的情感沒有計較沒有競爭沒有壓力,很愜意。 希頤也問起了小艾,我只說小艾挺好的,就是有心結總解不開,有時候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缺乏安全感。 希頤輕輕歎氣道:「對於女人,安全感永遠是缺貨。」 我說:「你呢?他對你那麼好。」 希頤似乎考慮了一下,說道:「他,總體是很好。怎麼說。女人是越愛越多,男人卻越愛越平淡。所以一個的要求越來越多,另一個的態度卻越來越無所謂。呵呵。愛情有千種滋味,有濃時有淡時。」 希頤在被子里拉過我的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溫柔地說道,但是,喜樂,你相信嗎,這裡有個新的生命呢。他將是我們愛情的結晶,幸福的延續。 我莫名地緊張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希頤臉上平和的神情打動了我。她是一個擅長經營幸福的女子,聰明,柔和,濃妝淡抹總相宜。 希頤側過身躺,眨巴眨巴眼睛看著我,問:「嘿嘿,說說你和嘉茗吧。我感覺你們相互之間很熟悉很瞭解哦。」 我回過神,笑,停頓了一下,說道:「和你的愛情哲學一樣,都存在矛盾。一方面是對他很有感覺,但又不敢承認那是愛。你知道的,我的父母離異,又各自再婚,我從小就特別沒著沒落,看了太多的不圓滿不長久,要全盤信任很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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