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豆腐，不是渣(49)

四十九

　　就是說要聽人隱私了？這並不是好主意，但誰不喜歡聽隱私呢？何況有錢律的隱私。聖誕夜，娛樂的現場本來就百無禁忌，過了今天就沒機會了，所以只冷了一下，馬上就有人附和，連May也開始起哄。

　　我想我的臉色一定不好看，夏羽天是故意的。過去的六年中，他明知道有人暗戀他卻只當不知，其實心裡是懷著一份得意的吧？大連幾日將一切撕碎，他心裡多少是有不甘的。怎麼暗戀我六年，看似手到擒來的女人，居然沒得手？他肯定是這樣想的吧？

　　我只覺得憤怒，想甩手就走，最多不要那該死的保養品了，但卻又生生地忍住。現在如果真的走開，我不是輸得徹底？

　　正在躊躇，卻聽錢律道：「可是，我一點也不想爭這套保養品，因為給我我也沒地方塗。既然不想爭，那為什麼要講我的故事給大家聽？」他是笑著說的，微揚著眉，竟是有些無賴的口吻。下麵有人起哄。

　　錢律繼續道：「再說我也並不是單身，夏經理你哪裡聽來的消息說我是單身？」他看向夏羽天，分明是在笑的，卻帶著極淡的冷意。

　　夏羽天一怔，又馬上笑道：「道聼塗説，我也在想這怎麼可能？」

　　錢律從善如流，也不等夏羽天再說什麼，而是淡笑著看向我，眼裡的冷意卻已消，「所以恭喜楊小姐不戰而勝。」

　　此時如果夏羽天再為難，那麼就變得刻意。我呆呆地看著錢律，然後May將一大盒保養品塞進我手裡。他這是幫我解了圍嗎？還是替自己解圍的時候順帶著幫了我？我總覺得錢律那眼神中帶了什麼，卻又似乎什麼也沒有。

　　聖誕聚會因為明天是週末的關係，一直到十一點多才結束。我拎著包，抱著那一大盒保養品。芳姐和她老公一起，說先去她媽媽家把兒子接回來再一起回家，便不和我順路。其他人也是成雙成對，我想也不要湊什麼熱鬧找人一起搭出租，多出點錢，自己回去吧。

　　遠遠地看到夏羽天的車從地下室裡開出來，旁邊坐的是他的老婆。車在我跟前停了一下，等前面的車開走，他頭也沒轉一下，玻璃窗關得牢牢的，前面的車一走，他一踩油門便開走了。

　　我一點落寞的感覺也沒有，只顧尋找空的計程車，然後一輛很普通的雪佛蘭停在我跟前，錢律從駕駛座上打開車窗，「上來吧，我帶你。」

　　我怔了怔，心想他什麼時候買的車？但又一想，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沒車，只是平時不開而已。不坐白不坐，還省了我好幾十塊錢，想到這裡我上了車。

　　我記得以前誰說過副駕駛座空著的情況下，選擇坐後面是對開車人的不尊重，因為這樣等於是把開車人當成司機了，所以我很識相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然後聽到錢律說：「把安全帶系上。」我照辦，他等我系完才發動車子，往前開去。

　　一路走高架，開得順風順水，錢律一直都沒說話，專注地看著前方。車裡氣氛有點冷，我踢了會兒車裡的地毯，然後把手裡抱著的盒子打開，一樣樣將裡面的東西拿出來看，偶爾擰開聞聞香味兒，又倒了點在自己手背上試試。

　　「聽說你去年背人也拿了第一？」轉了個彎道，錢律總算說話。

　　我僵了僵，才點點頭，「好像是的。」

　　前面反光鏡裡錢律的眼角揚了揚，就沒話了。我以為他不會再說什麼，過了一會兒，卻聽他道：「你這樣的人怎麼會沒有男朋友？」

　　我一怔，轉頭問道：「我是哪樣的人？」

　　他嘴角還是揚著，似乎很愉快，「爭這盒獎品時這麼拼命，爭男朋友時應該也是如此吧？」

　　我被他的話一堵，頓時無言，半天才道：「那不一樣的，完全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我舉著獎品道：「這個只是獎品，爭不到也不會覺得丟臉，但男人……」我停住，看著車外的霓虹燈道，「但男人，說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哪怕我力氣再大、反應再快，他還是跟別人跑了。」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敲著保養品的紙盒，可能並不是說給錢律聽，而是有些感慨，低著頭道，「就是你說的我這樣的人，從小到大似乎都不怎麼招男人待見。」一直是這樣，最後都成了朋友。自以為你已經和他心靈相通時，他卻牽了個比你溫柔、比你可愛的女生到你面前，跟你介紹這是他的女朋友，每次都無比失落，但只能生生地受了。

　　我莫名地感慨，卻又馬上反應過來，不該對一塊鐵板說這些，說了也沒用啊！便又掩飾似的將保養品一瓶瓶放回盒子裡，故意打岔道：「夠我用大半年的啊。」然後笑。

　　錢律沒有吭聲，車子緩緩地下了高架，然後一轉，進了旁邊的馬路，不遠就是我住的社區。

　　「那也未必。」想著總算快到家時，卻聽錢律忽然說。

　　「什麼？」我沒反應過來。

　　車卻停下來，「到了，下車吧。」錢律說。

　　我疑惑地看他一眼，也不再問，拿了包下去。

　　「安全帶。」錢律在旁邊喊了一聲，可是已經晚了，我忘了鬆開安全帶，剛想出車門，人便被安全帶拉了回來。錢律在我身旁歎氣，並不打算幫我，看我與安全帶搏鬥了半天，總算下車去。

　　「謝謝！」我一身狼狽，回身對他說道。他看也沒看我一眼，關上門徑直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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