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悲傷逆流成河 | 上頁 下頁 |
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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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黑暗裡易遙一動不動,甚至沒有出聲。 林華鳳拉亮了燈,光線下,易遙臉上紅色的手指印突突地跳動在視網膜上。 「你啞巴了你?你說話!」又是一耳光。 易遙沒站穩,朝門那邊摔過去。 她還是沒有動。 過了一會兒,易遙的肩膀抽動了兩下。她說,媽,你看到我不見了,會去找我嗎? 「找你?」林華鳳聲音高了八度,「你最好死在外面,我管都不會管你,你最好死了也別來找我!」 那種心痛。綿延在太陽穴上。剛剛被撞過的地方發出鈍重的痛來。 僅僅在一個小時之內,自己的父親對自己說,你別來找我。 母親對自己說,你死了也別來找我。 易遙摸著自己的肚子,心裡說,你傻啊,你幹嘛來找我。 易遙扶著牆站起來,她擦了擦額頭上的雪水,放下手來才發現是血。 她說,媽,以後我誰都不找了。我不找你,我也不找我爸。我自生自滅吧。 「你去找你爸了?」林華鳳的眼睛裡突然像是被風吹滅了蠟燭般地黑下去。 易遙「恩」了一聲,剛抬起頭,還沒看清楚,就感覺到林華鳳朝自己撲過來,像是瘋了一般地扯起自己的頭髮朝牆上撞過去。 齊銘按亮房間的燈,從床上坐起來。 窗外傳來易遙家的聲響。他打開窗,寒氣像颶風般地朝屋子裡倒灌進來。一起進來的還有對面人家的尖叫。 林華鳳的聲音尖銳地在弄堂狹小的走廊裡回蕩著。 「你這個賤貨!你去找他啊!你以為他要你啊!你個賤人!」 「那個男人有什麼好?啊?你滾啊你!你滾出去!你滾到他那裡去啊,你還死回來幹什麼!」 還有易遙的聲音,哭喊著,所有的聲音都只有一個字,悲傷的,痛苦的,憤怒的,求饒的,喊著「媽——」 齊銘坐在床上,太陽穴像針刺著一樣疼。 25 其實無論夜晚是如何的漫長與寒冷。那些光線,那些日出,那些晨霧,一樣都會準時而來。 這樣的世界,頭頂交錯的天線不會變化。逼仄的弄堂不會變化。 共用廚房裡的水龍頭永遠有人會擰錯。 那些油煙和豆漿的味道,都會生生地嵌進年輪裡,長成生命的印記。 就像每一天早上,齊銘都會碰見易遙。 齊銘看著她額頭上和臉上的傷,心裡像是打翻了水杯。那些水漫過心臟,漫過胸腔,漫向每一個身體裡的低處,積成水窪,倒影出細小的痛來。 他順過書包,拿出牛奶,遞給易遙。 遞過去的手停在空中,也沒人來接,齊銘抬起頭,面前的易遙突然像是一座在夏天雨水中塌方的小山,整個人失去支撐般轟然朝旁邊倒去。 她重重地摔在牆上,臉貼著粗糙的磚牆滑向地面。 擦出的血留在牆上,是醒目的紅色。 早晨的光線從弄堂門口洶湧進來。 照耀著地上的少女,和那個定格一般的少年。 世界安靜得一片弦音。 我以後誰都不找了。我不找你。也不找我爸。我自生自滅吧。 第三回 26 不知道什麼地方傳來鐘聲。來回地響著。 卻並沒有詩詞中的那種悠遠和悲愴。只剩下枯燥和煩悶,固定地來回著。撞在耳膜上。把鈍重的痛感傳向頭皮。 睜開眼。 沒有拉緊的窗簾縫隙裡透進來白絲絲的光。周圍的一切擺設都突顯著白色的模糊的輪廓。 看樣子已經快中午了。 與時間相反的是眼皮上的重力,像被一床棉絮壓著,睜不開來,閉上又覺得澀澀的痛。光線像一把粗糙的毛刷子在眼睛上來回掃著,眨幾下就流出淚來。 易遙翻個身,左邊太陽穴傳來刺痛感。 「應該是擦破了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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