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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木漸淺捂住臉,呆呆地望著芭蕾虛起眼睛漂亮到不真實的笑容,頭腦裡空白得什麼都沒有了。

  只聽見在觀眾的尖叫聲中走上舞臺的少年,垂下眼簾撥過吉他輕唱出的,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幾乎是能跟著唱出來的歌聲。

  十分十分幼稚單純的歌詞,在少年的演繹下,奇跡般地變得與曲調融洽,異常地令人著迷。

  為什麼不等我呢

  我心愛的女孩

  梧桐樹的葉子匯成的綠色的海

  裙裾旁知了的歌聲青澀的愛

  你說你最喜歡夏天暖暖的窗臺

  我是多麼期待夏天的到來

  為什麼不等我呢

  我心愛的女孩

  梔子味的雨水匯成的濕潤的海

  一個人的秋千架不能說的愛

  你說你最喜歡夏天蜜桃味的派

  可是我的夏天為什麼不來

  ……

  像是在給最親密的戀人唱情歌,少年的眼尾開出一串妖嬈的花,美麗得無人能極。

  木漸淺在很小的時候曾經從某某阿姨那裡收到過一份生日禮物。

  很精美的盒子。木漸淺滿懷希望地打開,卻發現盒子裡面還有盒子。

  每一次打開盒子之後都發現裡面還有另一個盒子,一個套一個,之後最後木漸淺終於在裡面找到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生日快樂。

  那時的心情是難以言喻的。

  就像現在那樣。

  忽然間明白了芭蕾的所有用意。那些被異常的言行緊緊包裹住,最後才揭開的名為真相的東西。

  木漸淺張嘴想說什麼,卻只見芭蕾站了起來。

  在酒精的麻痹下,熱得有些無法思考的頭腦忽然在一片水聲之後徹底停止下來。

  透過冰涼之後忽然像燙得燃燒的液體的清晰,木漸淺用力地看著芭蕾,後者捏著空掉的酒杯,輕蔑的笑容像是鋒芒畢露的兇器。

  芭蕾說,木漸淺,別自以為是了,誰跟你這種殘疾白癡是朋友啊。你覺得紀零真的會喜歡一個只有四根指頭的怪胎?從哪兒來滾哪兒去,看著都噁心!

  好噁心。

  最最柔軟脆弱的地方被最最相信的人劃得血肉模糊。酒的腥氣和喉嚨裡翻滾的血的腥氣悶在一起,嗆到幾乎無法呼吸。

  更不用說是哭泣。

  原來有些東西可以這樣不堪一擊,例如"朋友"這種過分奢侈的詞語。

  只有那首輕柔婉轉的歌還在高潮部分一遍一遍地反復吟唱。

  像極了用無盡頭的枯燥的節奏,一圈又一圈又憎恨與厭惡的負面情感劃出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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