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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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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ge Endless 就像是無限延伸的,沒有終結的夢境。 鋪天蓋地冰冷的雨織成混沌了世界的網,以一種絕對強勢的姿態籠罩下來,壓迫感中讓人無法呼吸。 潮濕的水氣是記憶中虛虛離離的呼吸,就如同那個少年寢室裡溜進的月光,柔軟地鋪了一地。 木漸淺低頭的時候在反射著微光的水窪裡看見自己的倒影。 長髮糾結,臉色慘白,狼狽得如同一隻女鬼,唯一就是陌生得與照鏡子時鏡中自己的容顏相距千里。 她機械地邁著步子,濺起的雨水打濕了鞋襪,由於沒有打傘的緣故,刺骨的冰寒蔓延過每一寸肌膚。 在一分鐘以前,她還有被救贖的希望。 而事到如今,她無處可逃。 無處可逃。無處可逃。 世界那麼大,哪裡都沒有容身的地方。只有不斷地跑,不斷地跑,仿佛被鈍重的雨點敲打得頭暈目旋,才能忘記剛才那一幕的夢魘。 是夢魘了吧。 自己一直就活在夢中,自以為是地幸福,自以為是地傷感,直到丟失了自己,丟失了整個世界。 夢境卻沒有結束,或者說,永遠沒有醒來的那一天。 儘管那個男人笑起來的時候眉梢會染上溫暖,儘管他在面對她的時候溫和地一塵不染。可是那個骨子裡不折不扣的惡魔,讓木漸淺失去了最後的寶物。 雨水氤氳了呼吸,遲鈍了冷靜,洗清了衝動。 木漸淺看向自己的左手。 在一分鐘之前把簡陌南推到車下的左手,彎出的僵硬的弧度盛了一小汪的雨,溢出來的水順著指縫滲下去,與鋪散的冰冷融在一起。 臉頰上流淌的,溫熱混雜著冰涼,不知是雨水,還是眼淚。 那一刻,木漸淺忽然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小的時候回家時母親為自己開門露出的溫柔微笑。 想起父親在教自己數學題時認真扶著眼鏡的側臉。 想起某天某個女生臉上掛著的囂張豔麗的表情,還有那天耀得人眼睛發疼的陽光。 想起簡陌南在大雨中遞給哭得一塌糊塗的自己的黑色雨傘。 想起傍晚的街心公園裡,那個彈著吉他低吟淺唱的少年,洗得發舊的襯衣領,狹窄的公寓寬大的窗戶,以及在交繞的呼吸中離離光光灑向地板的月的微光。 在他唱歌的時候,她的全部都與他同調了,綿長的音符,悲傷的音調,還有迷路般寂寞的目光。 仿佛那些情景都發生在上一秒,不停地迴圈,重演。 然後在熟悉的歌聲之中,猶如泡沫般煙消雲散。 --我最喜歡的季節是夏天。 --可是你和夏天,都那麼那麼遙遠。 恍惚中又看見自己在很小的時候做過的一個夢。 雪白的天空,純淨的大地,拒絕一切污穢的原野,沉澱了天真和美好,仿佛是時間盡頭的秘密樂園。 小木漸淺把這個夢說給了爸爸聽,爸爸摸著她的頭微笑不語,手掌的溫度透過發梢傳過來,溫暖得連心尖都可是發芽了。 夢境中的白色風車,轉呀轉,轉呀轉。 就如同那些流浪的,衝動的,灼熱的年少的時光。 轉呀轉,順著永恆不變的軌跡,憂傷得沒有終點。 木漸淺在雨中蹲下,把臉埋進手掌。 號啕大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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