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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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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時,送別儀式還沒開始,肖建國生前的朋友下屬挨個地祭拜鮮花。他的遺孀和女兒跪在旁邊,精神疲憊卻很平靜。他還在找苗桐的身影,袁佩佩已經看見了他,迎上來,「白先生,你怎麼來了?」 「苗桐說肖老走了,我來送他一程,當年他對我幫助良多。」 「肖叔叔查出肺癌不過兩個多月,太突然了。」袁佩佩眼淚又掉下來,哽咽著,「他病成這樣也不准肖夢跟我說,早知道我該多去看看他的。」她和肖夢是發小兒,不過大多是肖夢主動找她。肖夢那麼久沒聯絡過她,她竟然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直到肖家通知袁家來弔唁。 現在的年輕人少有懂得什麼叫韶華易逝,也不懂得什麼叫子欲養而親不待。而他知道生命有多脆弱,今天他站在這裡,說不定明日就是那掛在牆上的照片。 白惜言將大捧的白菊花放在他的遺像前,深深鞠了個躬。 友報的同行已經有人認出他來,小範圍地竊竊私語。是他們做過的調查,本市排名前十的鑽石單身漢,可白惜言的排名並不高,因為他身體不好。他們的娛樂刊物甚至請畫家繪製了他穿唐裝留長髮的模樣,不少待字閨中的少女都傾倒在他舊社會世家公子的風範裡。 等他找到苗桐,已經引起了不小範圍的矚目和議論。 苗桐看見他,吃了一驚,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責備他,「開完會怎麼不回家休息?」 白惜言被責備地有滋有味的,「肖老的最後一程,再說了,我沒那麼弱。」 她不滿,「那就不要生病。」 現在苗桐在他身邊越來越自然,好似過了冬季的梧桐樹,迎風招展生機勃勃。白惜言很喜歡她現在的樣子,如果養胖一點,他會更喜歡。他可不想苗桐學那些女孩子減肥,她珠圓玉潤些會更好看,皮膚像糯米團子,一掐一包水。 白惜言決定一會兒給張阿姨打電話,晚上燉豬腳給她吃。 這邊在考慮催肥大業,苗桐拽了拽他,「對了,等結束了去吃飯吧,你還欠我師父一頓飯呢。」 「你師父不至於這個時候還惦記我的飯吧?」 「……其實是因為師父這兩天很傷心,都沒好好吃東西。你要是請她,她就不得不去了。」 白惜言睫毛森森地落下來, 「你對你師父倒是很用心。」 「不用吃醋了,我更愛你啊白叔叔。」 …… 葬禮結束後,卓月應了白惜言的邀請去吃日料,她知道這是苗桐的主意。 苗桐一向懂得怎麼讓人就範,她最得意也最頭疼的學生。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白惜言,他二十三歲還很年輕,正陷入一場信譽危機中。她表明身份後,白惜言那雙平靜又冷漠的黑眼睛側過來盯著她說,如果你是要新聞,就按照最扭曲的去寫,如果你要真相,那就用心去看那些謊言多麼不堪一擊——那是個銳利驕傲的充滿攻擊性的年輕人。 不是眼前這個人眼,君子端方,溫良如玉。 他對苗桐的細心讓她十分驚訝,苗桐一進包廂就抱著筆記本忙著改新聞稿,白惜言邊與她寒暄邊將有些燙的玄米茶加些冰塊放在苗桐旁邊。那廢寢忘食的姑娘自然而然地拿起來就喝,苗桐對別人雖然細心體貼,對自己可是馬馬虎虎。 她只知道苗桐現在與白惜言住一起,一個未婚姑娘和沒有血緣的未婚男人住一起,原本沒什麼交集,卻突然水乳齤交融般融洽。她其實模模糊糊感覺到苗桐的心意,這麼多年的記者不是白做的,可她隱藏的太深太深幾乎都已經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 那麼白惜言呢?他又是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不知道在這個唾沫星子都可以淹死人的社會,女孩的名節有多重要? 「小桐,我有點冷,你去車裡把我的外套拿來。」 「噢,我去拿。」 這屋子是恒溫的,溫度並不低,白惜言是故意支走她。 套間裡只剩下卓月與他兩個人,卓月悠悠喝了口茶,「苗桐這個孩子其實挺偏執的,只要她認定的人和決定要去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實打實的驢脾氣。因為你是她認定的人,所以她對你的信任和順從幾乎是沒有原則的。我能看得出來白先生是真的喜歡苗桐,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可是苗桐有她自己的人生,她要生活要過日子的,你不可能一直陪著她。」 白惜言看出那麼點兒意思來了,他就知道卓月有話跟他說,只是沒想到她活了三十五年,頗懂人情世故,即使有什麼話也會繞著彎子的往上撂,如今卻那麼直截了當,乾脆得倒是讓他有些不習慣。 「為什麼不可能?」白惜言反問她,「只要小桐願意,有什麼不可能?」 卓月有些憤怒,盯著這張似笑非笑的臉,壓低聲音,「……那你把小桐當什麼?她算你什麼人?你喜歡她的證明就是讓別人戳她脊樑骨?」 白惜言摩挲著茶杯,有些心不在焉的問:「你是用什麼身份來問這些話的?卓姐,你不覺得你逾越了?你這種口氣多像一個女兒被無賴搞大肚子而要個說法的無奈憤怒的母親?」 他這是什麼意思,卓月有些摸不准了。在這種時候白惜言還在一本正經的跟她開玩笑,而且她感覺不到絲毫的惡意。是的,她逾越了。白惜言養了她十年,就算是他對苗桐不公平,只要苗桐不吭氣,人家就是關上門打孩子,她是管的哪門子閒事? 可是,可是不會叫苦叫冤的苗桐,沒有母親保護疼愛的苗桐,就算只有一次,她這個做師父的也想為她在這個不公平的世界爭取那麼一點公平。 卓月挺直背,毫不退卻地望過去,「白先生,我今年三十五歲了,我離過婚,因為我不能放棄我的記者工作去為我的丈夫生一個孩子。我沒有做過母親,也不知道一個母親在女兒默默承受時要做些什麼,但是,就憑苗桐叫我一聲師父,我必須充當這個角色問一句,你到底把苗桐放在什麼位置?」 他把苗桐放在什麼位置?問的好啊,什麼位置?! 白惜言指了指胸口,森森睫毛散開個溫柔的屏障,淡淡一笑,「卓姐,我今年三十一歲了,沒有結婚也沒有女朋友,這裡一直是空的,我以為在我生命終結之前這裡一直都會空著。幸好我認識了小桐,我覺得胸腔裡跳著的這東西不再是擺設了,她把我當全部,愛我敬我,可我……什麼都沒給過她。我沒有參與她的成長,也沒有好好的養育過她,手中甚至沒有她的監護權,這些在我從前覺得無所謂的東西都是我如今的遺憾。」頓了頓,他抬眼看卓月有些錯愕的眼,聲音更溫柔,「你說我把她放什麼位置?看著別人戳她脊樑骨?呵,那是我家孩子啊,她皺個眉頭我都心疼呢,我捨不得啊。」 以下接書版手打部分 卓月有些蒙,心思兜轉了幾番,他把苗桐放在心上,卻又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我跟家人商量過了,讓小桐入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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