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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吳小芳笑眯眯的,「不錯啊,我在律師事務所實習,我們交換下電話吧,以後常聯繫。」

  等她走後,苗桐將那幾盒補品直接丟到了垃圾桶裡。白惜言換過腎,吃這些東西是想要他的命?白惜言倒是不介意,看她孩子氣的舉動有些好笑,「小桐,你剛才一直因為這幾盒東西生氣?」

  「新仇舊恨。」苗桐抿了抿嘴唇,「她在您面前裝乖,背後一直帶頭欺負我。」

  「怪不得,我也不喜歡這孩子,她眼神不正。」那點小世故怎麼能逃掉他的眼睛。

  苗桐笑道:「是啊,那堆孩子裡您喜歡誰啊,您誰都不喜歡。」

  「沒有的事,我喜歡你。」

  「是啊,你喜歡我。」苗桐重複了一遍,明顯心不在焉地。

  次日白惜言堅持出了院,醫院裡太髒,苗桐熬了兩天眼珠子都紅透了,他有些心疼。即使這樣,他也不願放她走。回到度假村的住所苗桐睡了整整一日,別墅那邊的張阿姨奉命每天來收拾屋子做頓飯,晚飯時苗桐還沒醒,白惜言本來怕她餓出毛病輕手輕腳地進了她的房間,卻見百葉簾透出微微的光打在她的臉上,好似一幅柔軟的油畫。

  就這樣苗桐在山上陪白惜言住了下來,本來只是打算住一周,等他病好了,她就回去。可白惜言固執的很,家裡不允許留陌生人,連在家裡幫傭了七八年的張阿姨也不行。上次他得肺炎就是因為感冒沒人照顧,要不是劉錦之每個兩天都要去他的冰箱補給食物,說不定他真會不聲不響地橫屍在家裡。

  於是苗桐只能住下來,上下班都是司機小莫接送。

  沒想到最高興的卻是小莫,他是白先生雇的司機,可白先生不愛出門,給他開著昂貴的工資卻幾天都用不上一回,實在是有些英雄氣短。不過苗桐每天都讓他把車停得遠遠的,她可不想給自己的工作帶來什麼麻煩。

  實事上苗桐現在有苦難言,因為她得罪了新來的上司,一篇普通的新聞稿打回來重寫兩三遍已經是家常便飯。沒有稿子上就沒有稿費,也沒有獎金,開會也要受批評。

  卓月看見自己的得意門生在會議上被唐律批得一文不值,也是滿心的窩火。不過窩火是窩火,唐律能給苗桐穿小鞋,卓月卻不能給唐律穿小鞋。

  她不能護她一輩子,她需要自己站起來。

  自從唐律做了新聞部主編後對苗桐的針對太過明顯,眾人都看在眼裡,不過有人覺得幸災樂禍,有人等著卓總編知道後給唐律個下馬威。可一個多月過去了,卓總編那裡沒動靜,苗桐也一聲不吭。

  有人開始笑稱苗桐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這話傳到唐律耳朵裡就變了味兒,他是在拿捏苗桐沒錯,可是他拿捏她又不是要侮辱她,不過是要確定自己的絕對權力而已。這些日子苗桐的堅韌和沉默他已經看到眼裡,就算有什麼小鞋也給磨穿了,兩個人能有什麼深仇大恨? 而且卓總編私底下也暗中敲打過他,差不多就行了,別太過分。

  這天苗桐剛進編輯部,就看見唐律背著包從辦公室出來:「苗桐,你會不會拍照?」

  「還可以。」只是拍不好。

  「太好了,現在跟我去趟法院。」

  是本市最近很轟動的黃桃罐頭食品中毒事件,因為吃了罐頭中毒的有十六人,死亡兩人,最小的才三歲,受害者家屬聯合將這家食品公司告上法庭。苗桐與唐律趕到時,法院門口已經聚集了一群記者。

  苗桐抱著相機跟在唐律身後,這時她聽見有人叫她:「苗桐!」

  她回頭,是吳小芳。

  吳小芳穿著灰色的職業套裝,頭髮梳得很俐落,形象十分職業幹練,笑眯眯地問:「你也來了啊?」

  「你們律師所接的案子?」

  「我們的律師團是替食品公司辯護的。」

  苗桐與唐律對望一眼,默默將揣進口袋裡打開錄音筆,「哦,你們有把握打贏嗎?」

  吳小芳撩了撩頭髮,有些好笑似的,「苗桐,別這種眼神,我們都是成年人別那麼幼稚。這個官司我們律師所不接也有別人接,他們捨得花錢,我們都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這只是職業,我們不過也是有自己的職業道德。」

  「那就是篤定能打贏的意思,你憑什麼有這種把握?」 「苗桐,咱倆從小認識,有必要這個口氣嗎?」她話鋒一轉,「聽說你住白叔叔那裡?」

  「有什麼問題?」她的消息倒是也夠靈通。

  吳小芳大笑,「他不是送房子給你了嗎,還讓你住他家,真有你的。」

  這女人在調查她,也難怪,在律師事務所工作與私家偵探社應該也熟悉。吳小芳從小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可又能怎樣,她也沒占到過什麼便宜。

  苗桐沒時間想吳小芳的事情,關於這起索賠案,原告方勝訴是必定的,重點在與負責人的刑期和賠償金額。黑心的食品公司寧願捧著大筆的錢給律師所,也不願意補償給受害者家屬。聽著被告律師團巧舌如簧的辯解,記者和旁聽者都出離憤怒,唐律恨恨地罵著王八蛋恨不得將屁股下的椅子扔到那群無恥律師的臉上。

  苗桐心情也非常差,原本回來的路上小莫喜歡跟她聊天,今天卻一上車就睡,面色蒼白,跟生了什麼大病似的。而白惜言真以為她病了,忙打電話叫了住在附近的家庭醫生來。苗桐不想說話,被擺弄了一通,聽那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嘴裡蹦出四個字:「沒事兒,餓的。」

  白惜言哭笑不得,在飯桌上幾乎都是盯著她往嘴裡塞,一直等他覺得滿意了,苗桐已經撐得抱著肚子躺在沙發上更是挺屍一樣不想動彈了。

  孩子餓著了,吃完又怕他撐著,白惜言覺得自己真有點養孩子的心情了,伸出一隻手,放在苗桐的胃上慢慢揉。

  「怎麼了,工作上出了什麼事嗎?」

  「今天我跟唐主編去法院了,就是那個罐頭中毒的案子,死了兩個人,那個負責人只判了二十年,死者家屬賠三十萬,那些還躺在病床上的只賠醫藥費和幾千塊的誤工費。」

  白惜言明白了她是在抱不平,卻也只是說:「你覺得難受?覺得不公平?……這世上本來就沒絕對的公平,你若承受不住,那就別做記者了,趁早改行吧。」

  「那我做什麼?」

  「女孩子嘛,開個咖啡店或者花店,或者你什麼都不想做,我養你算了。」白惜言覺得可行,笑著說,「反正我這輩子也不可能娶老婆有孩子了,等我死了,這家業一半留給我的外甥外甥女,一半留給你。」

  苗桐睜開眼,扭頭看他,「你說真的嗎?」

  「我說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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