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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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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靠著錦墩坐著,目光遠眺著荷花湖,唇邊竟浮著一抹淺淺的笑意。 陸人曦欣喜若狂,快步走了過去,也倚著床沿坐下,溫聲說:「今日可覺得不那麼悶了?」 白露微笑著點頭,說:「陸人曦,謝謝你。」 陸人曦桃腮緋紅,說:「謝我什麼?替你看病的是劉大夫,徹夜照顧你的是護士小姐,熬藥的是廚房的柳姨,我日日無所事事,有什麼值得謝的?」 白露淺笑,目光垂低,看著陸人曦的手。 陸人曦的手指修長,潔白如蔥,但那指甲間卻有隱約黑垢。 白露歎氣,說:「陸人曦,這黑垢必是你從藥罐裡挑出藥渣查看火候時沾上的。」 陸人曦嘻嘻一笑。 白露又說:「你又不是害我,為什麼我不能跟你說聲謝謝呢?」 陸人曦索性大方起來,媚笑說:「你要如何謝我呢?」 「我一定會儘快地好起來!」白露堅定地說,「不再讓你擔憂。」 陸人曦誇張地大笑,說:「我才不要呢!我要你以身相許!要你化為白狐來報恩!」 白露也笑,伸手敲陸人曦的鼻子,說:「你這傢伙是存心逗我笑的嗎?不學無術的陸人曦,只有白狐化做人來報恩的,哪有人化作白狐報恩的,我看你是這幾天累傻了。」 陸人曦捂住鼻尖,大喊:「可憐我這天下第一美少年的鼻子啊!」 陸人曦的笑聲又明媚又動聽,比外面那秋日的暖陽還要燦爛。 白露的笑聲很低很脆,但卻像一條小蛇鑽進了你的心扉,讓你覺得癢癢的。 這兩種不同的笑聲透過薄薄的木板,傳到了露天陽臺上。 皇甫爍臉色淡淡地,眯著眼似乎已經睡著了。 突然地,他站了起來,如行雲流水般從樓梯處走了下去。 司機小丁就在山莊的工人房附近,他剛喝了一壺茶,就看見少爺走了過來。 開車的時候,他明知道不該問,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少爺,你不高興啊?」 皇甫爍一雙黑瞳亮得嚇人,他淡淡地說:「我哪是不高興,萬花山莊或許是很好的療傷地方,陸人曦或許是很好的療傷靈藥呢。」 「少爺,」小丁忍不住又開口了,「若是男人受傷了,最好是喝一壺湖南的辣刀子酒。」 「不論哪一種酒,都只能讓人暫時忘記傷痛,」皇甫爍淡淡地說,「如果想要徹底地忘記傷痛,或許最終還是要依賴時間的。」 「但有一些傷痛豈不是永遠也忘不了的嗎?」小丁又說。 皇甫爍不再說話。 小丁從後視鏡中偷看了一下這位素日溫厚待人的主子,忽然,迎上了皇甫爍冷冷的眼睛,不禁就像墜入冰天雪地的南極一般,全身顫抖。 世上有什麼樣的傷痛是刻在骨頭上,永遠也忘不了的? 失去親人的白崇川之痛,張素蓮一生鬱鬱不樂之痛,不能與戀人相依相守之痛……這些,是不是都是讓人永遠也無法忽略的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呢? 皇甫爍把目光從窗外的一大片花中抽回,心尖不禁覺得有一股細細的小小的癢痛在作祟。 難道心痛是一種會傳染的病嗎? 萬花山莊已逐漸被拋在身後,但露天陽臺外聽到的那一陣明亮的笑聲猶在耳畔。 笑著的陸人曦心細如發,他看得出大病初愈的白露有些乏了。 不一會兒,白露果然靠著錦墩昏昏睡著了。 他拉上染著金色樹葉的窗簾,將開水倒入暖水壺,為白露蓋上被子,還是不捨得走,就睡在了沙發上,側身望著沉睡的白露。 他也不捨得睡,但這兩天兩夜,他都幾乎沒怎麼睡過,竭力地想睜開的眼皮終於慢慢地像蝴蝶的翅膀收攏了。 風,從遙遠的地方吹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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