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蓮花(24)_學達書庫

二十四

　　孩子，你有一雙對世界好奇的眼睛和一顆熱情的心靈。你用小小的火柴盒裝幾隻螞蟻，放到家裡的飯桌上，能津津有味地看上幾個小時。你還從我在市場買回來的鯽魚中挑選活的，放進空盆養起來。在你的精心飼養下，那魚活了下來，你天天蹲在盆邊看，你對我說你長大要當生物學家。你還在我們帶你到山上玩的時候，捉蝸牛、螞蚱、知了、蝴蝶。你學會了製作簡單的動物標本。

　　一次，你捉了一隻七星瓢蟲，你給我們講了一個連我們都不知道的知識：七星瓢蟲是吃蚜蟲的好手，可還有一種二十八星的瓢蟲卻是害蟲。你看著我們驚奇的樣子，得意地說這是我從書上知道的。是呀，我們喜歡讀書。在我們的影響下，你也會引經據典了。

　　望著你蹣跚學步的人生腳印，我熱切地盼望你快快長大，快快成熟。

　　你很敏感。還記得你上小學三年級的時候，正好是紀念世界反法西斯勝利60周年，天天聽到廣播裡講法西斯，你問我：法西斯是誰？你顯然是把法西斯這個概念當做人了，於是我就給你講了有關歷史方面的知識，你明白了法西斯不是人，是戰爭，是使大多數人流離失所的壞事。

　　在南山煤礦工作時，我曾參與礦志的編撰。我把我們全體史志人員共同奮鬥近一年的《南山煤礦志》草稿本拿回家，整整兩天，你沒有看愛看的體育頻道電視節目，也沒有到籃球場上去模仿籃球明星們的球技。你安靜地翻看著匯有我的心血的「書」。你看書的神情是那樣的專注，甚至臉上還帶著幾分嚴肅。「書」看完了，你長舒了一口氣，急問我「書」什麼時候出版。我告訴你礦慶時就是這本書的首發式，你看著我，羡慕地說：媽媽你真酷。沒過幾天，你悄悄塞給我幾頁稿紙，我很詫異，仔細一看卻讓我大吃一驚——《礦山狂想曲》，大大的標題下赫然暑著你大名，你說：「你寫的是礦山的過去，我寫礦山的未來。我構想了一個具有現代氣息的煤礦。」

　　我驚歎你的勇氣和想像力。

　　光陰荏苒，白駒過隙。你長成了翩翩少年。你讀《兵器知識》、《科幻世界》，你欣賞姚明在NBA的風采，你愛唱樸樹的《白樺林》，水木年華的《在他鄉》、《輕舞飛揚》，你欣賞羽泉的才華，你可以把伍佰的《突然的自我》演繹得惟妙惟肖，你會毫無遮攔的抨擊時弊，你……總之，我在心裡稱你是陽光男孩。

　　然而，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你的脾氣變得很糟。尤其是高三這一年，你好像迷失了自己。雖然你很在乎高考模擬考試在班級、年級的排名，雖然你會因為沒有達到自己預期的目標鬱悶好幾天，但你從沒有靜心思考其中真正屬於你自己的緣故。雖然你也有明確的志向，你會激情滿懷的描述你的將來，但你又沒有一個切實的計畫，很多時候也沒有付諸行動。當現實和理想撞擊的時候，你的內心很矛盾，甚至有些焦躁。當你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時，你為自己的高考分數懊惱，你為自己平時的失誤後悔。的確，你本應該上一個更理想的大學，可是，時不我待，考慮再三，你決定上大學了。

　　孩子，你上大學了，我憂喜參半。喜的是畢竟頭一年就考上了，不必承受重讀的壓力，並且節省了一年的時間和金錢，要知道每年的情況都有所不同呀。憂的是你能否有自己的奮鬥目標，能否在大學靜心修學，練就打造將來走上社會的本領？大學不是保險箱啊，在社會就業相當激烈的今天，對人的要求是很高的。

　　可是孩子，你好像很憂鬱。上了大學你說你常感覺內心空空，不知自己要幹些什麼，該幹些什麼。是高中時那朦朧的情感糾葛，還在你的心中纏繞？其實媽媽我當年和你一樣大的時候，也有這樣的經歷，不是也挺過來了嗎？男子漢應拿得起，放得下。你說這很難，是的，這我理解。但你不能拿自己的青春和人生做賭注。你將此打造了一座牢房，把自己囚禁，別人並不會理解呀。孩子，我知道處於這樣年齡的你，心會如細瓷般脆弱，因此，我才更為小心地呵護，作為母親，我想召喚回你曾丟失的心，作為朋友，我想伴你平穩走過這一段特別苦澀的時光。

　　孩子，20歲的你，是多麼讓人羡慕的年齡呀，你常開玩笑似的問我，你帥不帥，我從心底裡說你很帥。真的，我不止一次地說過，你是我傾盡所有心血的最得意的作品。

　　心若在，夢就在。

　　你是媽媽全部的人生。媽媽曾夢想到大學校園裡學習，沒有實現，你幫我實現了。你是我的驕傲。在大學的這些時光，不要虛度。就算是把我的那一份也補上，好嗎？

　　寫到這裡，我記起我過去寫的一段題目為《青蘋果》的文字：守望在夏天剛剛開始的枝頭，不要焦急。即使有風、有雨也不必驚慌。你的命運註定要穿越這道流火的門檻。燦爛的笑容和悲傷的眼淚交替的瞬間，便是成熟。憂鬱在枝頭。你不是那只樂園裡的青蘋果。你全然不知蔥綠的青春，蘊藏著無盡的光彩，你只是做自己的夢。花是美的，卻也是有毒的，比如罌粟，毒液會浸透沒有設防的靈魂。歌是動聽的，可是有的歌，只能啞默在內心不能唱出聲來。愛是真誠的，可是有時卻要歷經失落在荒漠的不幸。你的疑惑會鋪滿整個夏天。渴望在枝頭，你渴望夏天晶瑩的雨水，把自己蒙塵的心沖洗得乾乾淨淨，清清爽爽。晦暗的灰色會阻隔你與陽光的交流。在陽光的火焰裡，你懷想冬天滿世界飄舞的白雪，這開在天上的無根的花朵，如今她的靈魂活在你的體內。生命的骨髓深處，總有一種渴望在不斷滲透：渴望秋天如期而至，渴望你丰韻嫣紅的成熟如期而至。

　　現在看來，以上文字似乎是專門為你準備的。孩子，你是只美麗的青蘋果，等待你的是散發香氣的成熟，我，媽媽殷切地期待這一天。丘比特的眼睛蒙著布

　　沉湎於愛的感覺裡，不僅僅收穫甜蜜啊。

　　你說，好疲憊，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總是有那麼多的困擾，總是不能把手放開，重感情，是你最大的缺陷。

　　你說，你就這樣懸掛在空中?上不去也下不去。

　　孩子，我深深理解你的這種感覺。我知道你的心如同一塊溫潤的玉，是透明的。

　　對於你現在的感受，我無法評判是與非。

　　我只想知道，你心中那個「愛」字，女孩心中那個「愛」字，成分含量是否一樣呢？你是不是很清楚？

　　還好，你在電話裡告訴了你的惶惑，媽媽很是欣慰和感激。

　　現在，你和她的距離很近了。這是一個相互瞭解的便利條件。你說，你不求有什麼結果，你只是想陪她度過這段時光。

　　孩子，我聽了你的這話，立即想到了一個電視臺著名欄目的名稱：快樂驛站。你要做她的快樂驛站？呵呵，好偉大喲！要知道這樣做的後果麼？那就是你受傷。這傷痛，你說你已經想到了，似乎有心理準備，但我覺得你對自己太殘酷。此外，如果女孩也只是把你當作情感的降落傘，你這樣做，就太沒有價值了！

　　都說愛的天使是蒙著眼睛的，今天，我要做扯下你眼睛上那塊布的人。

　　把自己看清楚，更把女孩看清楚。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一聲歎息……也許會發現什麼。

　　希望你看了我寫給你的這些話，能告訴我你真實的想法。

　　我盼望著。初戀是只沒有熟透的檸檬

　　孩子，自從你那次在我的面前流淚，我就知道，你的青春開始有故事了。你開始初步嘗到初戀的滋味。你知道嗎？初戀雖然是人生階段美好的時光，但它如一枚沒有熟透的檸檬般酸澀。不過，即使大家都知道它的滋味酸澀，但幾乎所有的少男少女都願意去親手摘下，並親口品咂。

　　你，此刻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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