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蓮花(18)_學達書庫

十八

　　這是哪裡跟哪裡啊？！

　　儘管我覺得這個問題和婚姻不搭調，但最終還是很配合地認真答了若干條：半杯水可以解渴。半杯水可以緩解一盆處於失水狀態的花的旱情。半杯水可以洗乾淨一個蘋果。半杯水可以浸濕一塊抹布，然後去擦掉落在桌子上的灰塵……

　　朋友看了我的這些答案，驚呼道：你實在是個幸福的女人啊！

　　在我驚詫的目光裡，朋友進一步解釋，你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你滿眼看到的都是你老公的優點，滿心都記著他的好。

　　我對朋友的解釋不置可否。誰的手裡有一把尺子能度量愛情的厚薄？誰有一雙慧眼能看出婚姻裡情感的濃淡？

　　眼下，世界呈現多元化格局，許多的男人女人厭倦了已經擁有的。總覺得，眼前的不是自己的最愛。甚至渴望能讓自己有一次驚天動地的墮落。有這種想法在心裡作祟，於是有意無意地把自己的愛情折磨得千瘡百孔，或者讓婚姻淪落到冷漠失語的境地。

　　我告訴朋友，我得到的就不是「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愛情，並且我始終固執地認為那種愛情只活在浪漫的詩歌裡。現實裡，我夢想的青蛙王子與我隔著千山萬水，今生今世也許都難得相見。我就耐下性子來，把伴在自己身邊的這個人當成青蛙王子。然後，在這個凡俗的婚姻裡找尋和營造情調。

　　為什麼在脂粉褪色，殘妝洗淨，執手相看時，就應了那句左手拉右手的玩笑話了呢？

　　我一直認為男人女人之間的情調不應該在戀愛升級到婚姻後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假日，我會約上愛人帶著孩子拋開柴米油鹽醬醋茶，相攜重游盛開桃花叢林，重溫戀愛時的一顰一笑。或者，在下雨的夜晚，靜靜坐在一起翻看一直保留珍藏的第一封情書，結婚時拍的那些照片，或者，在雙休日，我會主動提議一起準備他愛吃的餃子，然後，一起到菜市場買肉，買菜，然後，一個擇菜，一個剁餡；一個和麵，一個拌餡；一個擀皮，一個包；其間手上忙碌著，嘴也不會閑著。教孩子唱歌，背詩。孩子大了，三人在一起談的話題會很寬泛，可以是NBA全明星賽，可以是夢幻劇場演員的著裝和表現……如此種種。

　　朋友嗔道：呵呵，若為錢發愁，還會有如此心境和情調麼？

　　我堅定地說，同樣。當年，沒有長長的送親車隊和豐厚的嫁妝，也沒有豪華的接親轎車，我就把自己嫁了。我成了清貧的新娘。

　　那時，我快活地用前蘇聯電影裡那句「麵包會有的，一切都會有的」的臺詞安慰自己和滿臉愧色的愛人。

　　「把你騙到天荒地老，雨在風中飄，淚在你的眼中逃，逃到天涯海角找不到，我在雨中找，愛你原來是個牢，雨一來我也就來了」愛人隨曲子哼自己改的詞兒，他為我端來一杯玫瑰香茶，房間裡頓時彌散著誘人的香氣。

　　我覺得這玫瑰的香氣，便是我的婚姻的情調。窗內，亮著一盞燈

　　古人有話：男怕娶錯妻，女怕嫁錯郎。

　　一直以來，她總覺得自己的婚姻不太如意。

　　和閨中密友談論家事的時候，也不由帶著一股怨氣。朋友開玩笑說：這年頭過不到一起就散，憑你的個人條件隨便找一個比他強百倍的。

　　離婚？當這個字眼襲擊她的意識的時候，她被自己嚇了一跳。她還從未想過這樣一個問題呢。

　　多年來，她和愛人雖然偶有些小摩擦，但總的說來還是和風細雨的時候居多。

　　可這日子過得實在是乏味極了。她家的每一天，都永遠是前一天的複製和再版。老公不懂得浪漫，他不會借他們當中任何一人的生日製造點溫馨的氛圍，甚至常常把她的生日、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忘得一乾二淨。他更不會在什麼情人節送她玫瑰花。儘管她很渴望能在這些特別的日子，有人能給她帶來這樣的驚喜和新鮮。

　　那天週末，她們辦公室幾個姐妹商量到練歌房散心，好放鬆一下緊張的大腦神經。她下班後和幾個姐妹直接去了那兒。她故意連招呼都沒有給老公打一個。當她們興盡準備回家時已經是午夜時分了。

　　當她走近所住的社區時，只見除了自家客廳的視窗還透著燈光外，所有樓房都在黑夜的包圍中。她的心裡升起一絲疑惑：今天，老公這麼晚了還在幹什麼？！

　　老公一年365天若沒有什麼特殊事情的話，作息時間基本沒有什麼變化，就因為這，她還笑過他太刻板。

　　她打開門發現，老公歪坐在沙發上已經睡著了。電視卻開著，電視劇頻道裡正播著星夜劇場。

　　她一邊推他，一邊關電視。她埋怨說：你這人也真是的，開著電視睡覺。老公揉著惺忪的睡眼：我在等你回來，不想睡著了……

　　她問老公：你就不想知道我幹什麼去了？她本想存心刺激一下他。沒料到老公慢悠悠的回答不僅讓她內心陡生暖意，而且她還有了幾乎從來不曾有過的一絲歉疚。

　　老公在家做好午飯等了她好久，不見她回家，就打電話給她，而她已關機。於是他又把電話打到她們單位值班室，值班人自然不清楚她們的事情，他又打聽和她一個辦公室的其他同事。問了一圈最後弄清楚她們幾個去了練歌房。他才放下心來吃飯。並一直等著。

　　那一刻，她突然發現自己並不完全瞭解自己的老公。但有一點弄清楚了：茫茫紅塵中有一個真誠牽掛她的人，一個能在深夜孤守一盞燈等她回家的人，他和她終日廝守著平淡的生活，從來都沒有改變過。妹妹，還是寫信吧

　　秋天的午夜。一邊坐在燈下捧讀剛剛買的新書，一邊聽著QQ音樂。忽然耳畔重逢李春波那首《一封家書》，於是心兒便被一種莫名的情感的絲絲縷縷包裹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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