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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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醺人的酒氣撲面而來,店中附和著一片不懷好意的笑聲。綠波閃身欲走,卻被他攔住門口。 「別不理人嘛,嘿嘿嘿。大爺我請你喝酒!掌櫃的,把最好的酒菜端上來,大爺我有的是銀子!」 「請你讓開。」 「哎喲,別呀。你打扮得這樣勾人,跑來這裡不就是要找大爺我這樣的有錢人嗎?大夥兒說是吧?」堂內又是一陣附和聲,還有兩人歪歪倒倒地也靠過來。那人又轉過軟綿綿的腦袋來,笑得扭曲,「大爺我見得多了!我有的是錢,你要多少?我給你!來來來,先陪大爺喝杯酒。」說著伸手就要去攬綠波的肩。 突然他「哇」的一聲慘叫,身子直飛進酒肆貼面趴到地下。 綠波張大了眼睛,望見白麟初正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外。 「死豬,堵在門口找踹啊!」 他撣了撣衣擺,皺著眉頭看向她,然後上前一步拎過她手裡的酒罈,「怎麼穿成這樣?」他另一隻手拉住她,轉身向門外走去,「快回去吧。」 「臭小子!你找死啊?!」地上的酒客已經爬了起來,面目猙獰地沖上前,抄起一條凳子就掄過來。 白麟初迅速轉身把綠波拉到身後,另一手抓著酒罈迎面擊去。「嘩啦!」罎子在酒客的腦袋上開了花,凳子緊跟著「咚」一聲也落了地,而那人居然對著眼指著他們又罵罵咧咧念了兩句才歪歪扭扭地軟到在地。 掌櫃尖叫一聲「殺人啦」也不去看看「屍體」究竟是死的還是活的。而小二早已慘白著臉縮進了櫃檯裡。此時滿屋的酒客都陸續地站起來,逼過來。他們口中唧唧歪歪地罵著他,罵綠波,罵他們兩人,全都是最骯髒污穢的字句。酒能擴人膽、使人顛,這一堆爛泥似的酒徒,或許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卻滿身窮凶極惡的氣息,直欲撲過來咬人。 白麟初出來得匆忙,剛學會的招數,卻沒帶著琴,使不出來。力氣依然是沒有的,這麼一屋子喝醉了不要命的人,他實在不確定自己能否對付得了。不過……他向身後瞥了一眼,這時如果奪門而逃,卻一定是可以跑得掉的。 但他又不想走了。 聽著這些人不住地污言穢語過來,他早已怒火中燒,恨上了心頭。他絕不會原諒任何一個侮辱綠波的人。這些可惡的東西,就算他們不上來找碴,他也不會放過他們! 酒徒們終於都撲了過來。這實在將是一場他經歷的最無聊的戰鬥,然而最近一個人的桌子還沒砸到面前,所有人都如同被風吹散的落葉一般,東倒西歪地躺到地上去了。掌櫃和小二伸出頭來望了一眼,飛快地倒抽一口氣又縮回櫃檯裡去。 屋裡的酒客還剩下一人,獨自坐在角落裡自斟自酌。他全身裹著寬大的斗篷,只露出線條堅毅、十分很好看的下巴,雖然上面佈滿了零零碎碎的胡碴。 突然他胸口處的斗篷一動,一隻白兔竟晃著耳朵從裡面探出了頭! 那人轉頭過來,淡淡地笑著,「真巧啊。」 當晚紫心苑開了格外盛大的一次宴席。席上準備了十壇酒、十個菜。 十壇酒都是艾羅乙帶來的。十個菜有六個是逍遙穀主親自做的,兩個是紫花苜蓿做的,另外一個是綠波做的,一個是美美做的。 眾人開懷暢飲。美美喝了第一口酒就變回兔子蜷成了一團;綠波喝了兩杯就兩眼迷離分不清方向。兔子和人都被送回了廂房,蓋好棉被,甜甜美美地早早睡覺了。剩下的則都是高手了。 紫花苜蓿越喝眼睛越亮,艾羅乙越喝笑聲越來越大,蒼朧越喝話越多,火宇皇越喝越沉默。 白麟初越喝越慢,喝著喝著突然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蒼朧忙問:「賢弟何所往?」 「我去外面……吐。」 晚風微涼,此時吹在臉上卻分外舒服。他踉蹌地走到小溪旁邊咳邊吐得一團糟。 靠在竹橋的腳邊閉了眼,再睜開時就不知已過了多久。 抬頭就對上了一輪銀盤。月色無邊,逍遙穀幾乎每個夜晚看到的月亮都是美麗的。他就這樣仰望著,什麼也沒去想,慢慢地微笑了起來。 不遠處傳來「撲通」一聲水響,在萬籟俱寂的時分顯得格外突兀。他轉頭瞧去,只見一個身影在水裡撲騰了兩下,然後一動不動了。 走到面前時他吃了一驚,水裡的人居然是逍遙穀主火宇皇。雖然溪水很淺,但像他這般面朝下地躺在水中,遲早也會溺死的。白麟初不知他為何會在這個時候泡在溪水裡,心想還是先把他拉上來的好。 火宇皇被拖上岸後閉著眼睛咳了好一會兒水。終於他微微張開了雙眼,眼波迷離,「我在哪兒?」 原來又是一個醉得認不得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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