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好不哭泣(56)

五十六

　　程雨飛甚至覺得平時被自己咒駡了無數次的紅燈，此刻都是那麼可愛，真希望停久一會，再久一會，好讓自己充分享受這夢幻般的奢華。

　　一路上，經理的話並不多，只是隨便問了幾句關於她的學校和家庭。看到程雨飛像個孩子一般興奮地左顧右盼，他暗自低頭淺笑，問道："坐我的車感覺如何？"

　　"舒服極了，經理，你車開得也很好，真羡慕你啊！"程雨飛眼神閃亮，極度崇拜地說道。

　　經理哈哈地笑了兩聲，等紅燈的時候搖下車窗，拿出一根煙點上。他右手持煙，左手手指隨著音樂有節奏地一下下敲打著方向盤的邊緣。

　　程雨飛偷偷從側面打量經理，這就是傳說中的成功男人麼？頭髮短而精神，米黃色的休閒西服，搭配淺色牛仔褲；笑起來眼角可見大量的笑紋，而嚴肅的時候有笑紋的地方也並不是十分平展，若有似無地留下一些歲月的痕跡，為這個男子的成熟添色幾分。

　　見程雨飛看著自己，經理以為是抽煙讓她感到不適，於是趕緊掐熄了煙，抱歉地說道："不好意思，習慣了，沒考慮到你還在車上。"

　　程雨飛搖搖頭，笑著說道："沒事，經理你抽的是大熊貓嗎？給我來一支試試。"

　　經理驚訝地看了看程雨飛，"是啊，但是女孩子抽煙不好吧，而且這個煙勁大，很嗆人的，怕你受不了。"

　　程雨飛微笑不語，只是看著他。經理無奈地笑笑，抖出一支香煙遞給程雨飛，然後把火機也遞了過去。

　　程雨飛自己點上煙，深吸一口。這個煙真的比她想像中更嗆人，她忍不住咳了幾聲，連眼淚都流了出來。

　　經理從方向盤上騰出一隻手，輕拍程雨飛的背，笑著說道："叫你不要抽吧，非要逞能，小姑娘。"

　　程雨飛自覺十分沒面子，只能尷尬地笑笑，一手拿著煙，另一手使勁抹著眼淚。

　　經理索性搶過程雨飛那支只吸了一口的煙，自己抽了起來，也不知是否注意到煙上還殘留著程雨飛唇膏的淡淡紅印和她特有的香氣。

　　程雨飛嚇了一跳，但是一會兒便開始偷笑，這個動作很曖昧，是她喜歡的感覺。

　　隨後兩人都沉默著，也許各懷心事，一直到了雅怡閣的樓下，程雨飛才甜甜地笑著跟經理再次道謝。下車後，她又專門繞到經理那側的車窗，俯下身隔著玻璃跟經理搖手再見，然後便像蝴蝶一般輕盈地消失在社區之中。

　　程雨飛對男人的感覺一向准到連自己都驚歎，她總感覺她跟經理之間會發生點什麼，然後果然就發生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以後，程雨飛便經常有意無意地拖到最後才走，但是卻看不出經理任何異常。有時他會中午就出去見客戶，然後便直接下班回家，不會再回公司；有時也會加班看文件，偶爾還叫程雨飛幫忙泡杯咖啡送進辦公室。

　　程雨飛的守株待兔總算是等到幾次機會，經理會依舊提出送她回家，她也爽快地答應，儘管已經知道經理其實並不住在東圃的方向。

　　一個週五的下午，同事們都很積極地準時下班了。程雨飛照例是磨蹭到最後。她探頭看了看經理的辦公室，發現燈還亮著，於是安心地坐在位置上，邊打ＱＱ遊戲邊等待。

　　不一會兒，她便玩得不亦樂乎，以至於根本沒發現有人已經站在她的前面。直到感覺有人正一下下敲著前臺的桌子，程雨飛才一臉不悅地抬起頭來，一看是經理，便手忙腳亂地關上遊戲，然後恭敬地站起來露出一個微笑，說道："經理，您下班了？"

　　經理面無表情地說道："是啊，你還在忙啊？"

　　程雨飛心裡一緊，趕忙說道："啊，忙完了，剛忙完。"

　　經理忍不住大笑起來，"忙完了就走吧，公司人都走光了。"

　　程雨飛於是迅速地關機，拎起包，沖出門去跟經理一起進了電梯。

　　經理這天比以往都要沉默，程雨飛也不敢多問。車開到十字路口等紅燈的時候，經理說道："晚上有事沒？沒事的話陪我去喝一杯吧，聽說你酒量不錯。"

　　程雨飛佯裝思索，但是在綠燈亮起來之前，她便點頭應允，"嗯，好，這麼早回去也沒事，但是我酒量一般哦，跟經理你肯定不能比。"

　　經理只是笑笑，綠燈亮起之時便大幅度地旋轉方向盤，將車頭調整了方向。

　　兩人來到天河北一家中檔的酒吧裡，這家酒吧位置不算顯眼，空間並不很大，但是環境很優雅，服務生也都彬彬有禮，最重要是不容易碰到熟人。

　　經理點了一瓶軒尼詩，因為有程雨飛在，他便又要了蘇打水兌著喝。若是平時只一人時，他則會選擇淨飲，最多加點冰塊。兩人碰杯之後，程雨飛僅是淺淺地嘗了一小口便放下，然後饒有興趣地看著經理一飲而盡。

　　"經理，你不開心啊？說出來我幫你分擔一下。"程雨飛用右手撐住下巴，忽閃著大眼睛說道。

　　"你個小丫頭能懂什麼，還分擔呢。對了，你可以直接叫我Ａｌｌｅｎ，不用總是經理經理的叫。"男子說著又繼續往自己杯中倒酒。

　　"哦，好的，Ａｌｌｅｎ，你是不是跟老婆吵架了？"程雨飛用一種調侃的語氣問道，實際上她也確實聽到過經理跟他老婆情緒激動地打電話。

　　男子又將杯中的酒喝掉大半，這次默認了，然後又補充說道："就是為了孩子，不然……"

　　程雨飛為自己的猜測正確而得意地笑笑，隨即掏出一支５２０點上，懶散地往後靠在椅背上，抽了起來。

　　男子有些著迷地看著程雨飛吸煙的樣子，"Ｊｅｓｓｉｃａ，你今年應該才２３歲吧，如花的年紀。我大你９歲，連我女兒都５歲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程雨飛吐出一個煙圈，眼神迷離地說道："男人三十一枝花，Ａｌｌｅｎ你現在正當年啊，我就喜歡成熟男人，特別是有錢的成熟男人。"

　　男子似乎對程雨飛的回答很滿意，他笑著舉起酒杯跟程雨飛再次碰杯，"Ｊｅｓｓｉｃａ，有人說過你抽煙的樣子很美麼？"

　　程雨飛撚熄了煙，妖媚地笑道："沒有，我之前的男朋友都不喜歡我抽煙的，而且我也是畢業了才學會抽煙。"

　　"我想你這樣的女子沒有男人能抵抗住你的誘惑。"男子半開玩笑地說道。

　　程雨飛在酒吧悠揚的音樂聲中，繼續表演著自己攝人心魄的微笑。她靠在桌子上，身體前傾，溫柔似水地輕聲說道："Ａｌｌｅｎ，我可沒有誘惑你哦。"

　　男子點頭微笑，舉杯喝酒之時，手指的關節滑過程雨飛握住酒杯的那只手，貌似無意，卻又撩人心弦。隨著一大口軒尼詩順著嗓子滑下，嘴唇翕張之間白蘭地的香氣隨著話語一起飄散而出，"Ｊｅｓｓｉｃａ，我只能說你身上也許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妖氣。"

　　程雨飛聽罷，捂住嘴，咯咯地笑了起來，長髮隨著身體的顫抖而飄動。在酒吧曖昧的燈光之下，這笑意顯得格外柔媚誘惑。

　　桌下，一隻手已經急不可待地攀上了她裙裾遮蓋之下那光滑細嫩的大腿，這只手的無名指上還戴著一枚白金戒指。那戒指的冰涼跟手心的熾熱形成鮮明反差，程雨飛甚至能清晰感覺到一個又冰又硬的東西在自己腿上來回游走。

　　她逐漸平靜下來，轉動著杯中的殘酒，暗暗對自己說，原來我的身體裡流著妖精的血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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