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悔(18)_學達書庫

十八

　　維棉穿著黑色背心，包臀的牛仔短裙，細細深紅色高跟鞋，下了計程車，一見白槿湖背著書包蹲在馬路旁邊，她跑過去，關切地問：槿湖，誰欺負你了嗎？告訴我，我廢了她。

　　棉，沒有誰欺負我，我就是想你了。我們好久都沒有爬樹了，你最近好嗎？白槿湖伸手摸著維棉一隻耳朵，上面竟有九個耳洞。

　　等你高考結束我就帶你去爬樹，走，我們找個小館子，弄點吃的去。維棉牽著槿湖的手，像小時候一樣，手拉著手。

　　維棉點了一大桌子的菜，白槿湖怎麼攔也攔不住，維棉說，你就是我妹子，請你吃好吃的我就特別開心。你還記得小時候，我總是從家裡偷錢買糖給你吃嗎？只要你好好念書，你的學費，我幫你準備，你要是想留學，我也想辦法供你。

　　菜不停地往白槿湖的碗裡夾著，白槿湖望著一大桌子菜很不是滋味，她低低地說，今天，是模擬考試，第一名可以保送復旦大學。

　　好哇！我相信我妹子一定拿第一！看來我沒白點這一桌，就當給你慶功啦！等你去了上海要給我介紹上海男人，聽說上海男人可溫柔了，我接過一個客人就是上海的，給的小費還不少……維棉心情一好，就有好多話說了。

　　我沒有去考試，我今天，沒有去學校。白槿湖放下筷子，說。

　　維棉的話戛然而止，她定定看著白槿湖，愣了半天，說，你瘋了，我看你是瘋了。這麼好的機會，你不去，你就是把機會讓給林流蘇了。你傻了吧你，這個你都讓給林流蘇，我看你以後連男人都能讓給她！你想把我氣死還是怎麼著啊！

　　維棉將筷子一推，從小坤包裡掏出煙，點燃，一個勁猛抽。她細長的手指，殷紅的小嘴，吸煙的樣子，如此的美。

　　我是為了我媽，當然，也有部分是為了林流蘇。我想通過高考拿資助基金，我不想讓我媽這麼累下去。而我，更不忍心用你的錢；你的錢，我若用了那就太殘忍了。我心疼，你懂嗎？林流蘇，畢竟是我的好朋友，第一不是她就是我，我放棄，她一定就能上。這是一舉兩得的好事。白槿湖寬慰自己，也是寬慰維棉。

　　好！你就得瑟吧！我告訴你白槿湖，你要是高考不給我拿高分，你這輩子就別來見我了，我就沒你這個朋友！聽見沒有，你一定要好好考！考完我們一起去爬樹！維棉故意大著嗓門說，維棉沒有別的辦法幫助白槿湖，只能用言語激勵了。

　　白槿湖放棄了模擬考試，任憑班主任和母親怎麼問，她都不說原因，父親抽著皮帶還想再打她的時候，她揚起臉，說，你打啊，你打，你把我打死就最好了，還不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我告訴你，你這十幾年對我和媽的打罵，我會一次性地還給你的！

　　父親張著嘴，啞然了很久，慢慢放下了舉起的皮帶，沉重地坐在了竹籐椅上。他累了，他覺得自己太累了，對這個孩子，他又愛又恨。

　　白槿湖問過母親關於自己身世的問題，她懷疑自己不是父親親生的，可能是撿來的，否則哪有親生父親這樣打女兒的。每次問，母親都支支吾吾的，臉上掛滿了難堪，像是要哭出來一樣，白槿湖也就不再問了。

　　其實還用問嗎？

　　就算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白槿湖也不會把他當成父親那麼親了。她從五歲那麼大就想著逃離他的控制和打罵，她一直都隱忍著，等著自己長大，就把這麼多年的打罵一次性報復給他！她要帶著母親走，讓他孤獨老死去吧！

　　NO.6 十六七的年華歲月，我們都有暗戀過一個人

　　模擬考試通知下來的那天，很多同學都擠在那裡看成績，白槿湖不用看就知道答案。保送的名額一定是林流蘇，在這個學校，除了白槿湖，沒有人會是林流蘇的對手。

　　林流蘇果然獲得了保送上海復旦大學的唯一名額，讓白槿湖措手不及的是，林流蘇還獲得了兩萬塊錢的獎勵金。

　　不是說保送生沒有助學金的嗎？白槿湖的心一下就提了上來，她不知哪裡來的衝動，她骨子裡，其實，並不是一個柔弱的人，林流蘇，你騙了我！白槿湖一口氣從學校跑到了林流蘇家的別墅門口。

　　此刻，林流蘇全家正沉浸在喜悅中，當然，那兩萬塊錢獎勵金不算什麼，重要的是林流蘇如此輕鬆地不用再煎熬三個月就保送復旦大學。林流蘇已經將書都拿回了家，別人還在緊張備考，林流蘇一家卻正商量著要出去旅遊。

　　林流蘇，你給我出來！白槿湖站在合歡樹下，對著林流蘇樓上窗戶喊道。合歡花開得很豔，靜靜地開放著，誰會懂得白槿湖現在的心情，那是一種萬箭穿心、兵荒馬亂的感覺。

　　林流蘇穿著橙色的瑜伽服下樓，戴著遮陽帽，已經預料到白槿湖會來，她裝得就像是什麼也不清楚似的，一臉甜蜜笑容地說，槿湖，你來了啊，我還正想告訴你我的好消息呢，你一定是來恭喜我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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