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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流蘇在車內舉著化妝鏡擦著唇蜜,她淡淡地說,白槿湖,我夠意思吧,帶著你坐車上學!只要你每天都來接我,我保證你每天都有的車坐!

  甚至林流蘇上廁所,都是白槿湖扶著林流蘇。同學們都說白槿湖是林流蘇家雇的小保姆,白槿湖就當作沒有聽見,有什麼好解釋的呢?

  放學的時候,白槿湖就把林流蘇送回家,她拒絕了司機送她回家,她獨自走回去,從這片別墅區走回自己的那個破落巷。

  她孤孤單單地低著頭,挨著牆壁走著,夕陽下,她的身影被拉得更長更落寞。

  她路過了一個院子,鐵柵欄有些斑駁,院牆上爬滿了白色的薔薇花,那些帶著小刺的花。她停住了腳步,踮起腳,伸長手臂夠上了一朵花。

  她沒有摘花的意思,只是,想撫摩一下這些花。這大片大片爬滿院牆的薔薇,美得讓人有些驚羨。

  也就在她的手觸碰到那些花瓣的時候,她看見那座房子三樓露臺上站著一個少年,似乎也在看著她。

  她放下踮起的腳,收回了手,臉一下就紅了,飛快地跑開了。一直跑到了家門口的那棵木棉樹下,她靠在樹邊,彎著腰,喘著粗氣。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跑,見到那個薔薇少年,她就是慌了。

  她稱他為薔薇少年,因為不知道他的名字。

  她的指尖由於慌亂地跑開,被薔薇上的刺劃破了,她放在嘴裡吮吸了一下,心亂了。

  後來每次送林流蘇回家路過那裡,她都悄悄看一下少年站過的露臺,只是,空無一人。

  那種莫名的失落,她更加地孤單了。

  薔薇花,薔薇少年,白槿湖年少歲月裡,第一次有了關於一個翩翩少年的記憶,也許,他只是一個影子,一個輪廓,這便是她的少年。

  因為有期待,她就在那棵合歡樹下坐著,看著遠處的那座宅子,那個爬滿白色薔薇花的宅子,薔薇少年就在那裡。

  在林流蘇腿傷的這些日子,白槿湖幫著她收拾情書和賀卡都忙了很久,這個校花級的女孩,真是牽繫著全校男孩的心。

  林流蘇對這些情書,向來都是隨手丟棄的,白槿湖知道,林流蘇是高高在上的,這些歪歪扭扭、用難看字體寫的情書,怎麼會入得了林流蘇的眼睛。

  林流蘇喜歡的是方沐成那樣溫文爾雅、謙謙如蘭的君子,風度翩翩,如一樹白玉蘭一般。方沐成有著極西方的味道,深邃的眸子,俊挺的面龐,說起英語地道極了。林流蘇一直對方沐成是中英混血兒的傳聞深信不疑。

  那些幼稚男生寫的情書或賀卡,最後的歸屬或是進了垃圾桶,或是被白槿湖疊成紙飛機飛了出去。

  林流蘇從未回過這些情書,但她也有沒有寄出去的情書。一張粉色的信紙,她寫了很久,猶豫半天,放在了一邊。林流蘇是不敢將這樣的信帶回家的,既然寄不出去,就隨著那一堆情書丟給了白槿湖。

  白槿湖依舊疊成了飛機,在回家的路上,她邊走邊丟著飛機,她是那樣的寂寞。她沒有想到,那只粉紅色的飛機,竟然在空中被風吹得轉了個方向,飛進了爬滿白薔薇的院子。

  她在院牆外焦急地踮腳跳了很久,努力想找到那個紙飛機,很顯然,這是徒然的。她懊惱自己怎麼可以把情書到處飛,要是,要是被他撿到了該怎麼辦。

  白槿湖記得那張粉紅色的信紙上寫的只是一首短短的詩,沒有署名和落款,是那首《君生我未生》。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白槿湖在院子外徘徊了很久,直到日落黃昏,直到月亮都爬上了薔薇花,她蹲在牆角,像是犯了錯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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