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德女郎(27)_學達書庫

二十七

　　也許是出於白酒的誘惑力量，總之這兩個小傢伙分外聽話。我的話音未落，他們已經將杯中的白酒一飲而盡。

　　我繼續保持著周到服務生的形象，開始為毛帽子以及她的其他護衛一一斟酒。

　　「大叔，我們可以在這裡喝酒嗎？」毛帽子的一句疑問正中靶心。這是我最為擔憂的細節。然而為了緩和現在的緊張氣氛，為了超市免於遭受拳腳洗禮。我還是決定犧牲小我，放棄原則！

　　「當然可以。店長不在的時候，我就是這裡的店長啊！不用擔心，你們儘管放心喝酒！不要總是想著動手打架，只要一杯酒就可以和解的。我們年輕的時候都是這樣呢，快喝吧！」

　　正當我陶醉於自己的言語攻勢之時，我卻感覺身後傳來了一陣異樣的氣息，而站在我對面的小傢伙已經全部露出了瞠目結舌的表情。緊接著，他們就化身為一條條靈敏的鰻魚，匆匆地滑過我的身邊，然後直接逃出了超市。

　　一陣強烈的不祥之感緊緊地籠罩了我，我知道自己的身後已經出現了一位重量級的人物。我慢慢地轉過了身，迎向了店長那怒氣衝衝的眼光。

　　「對……對不起。」這是一個犯錯之人的正常反應，我只能向店長投去這樣一句毫無說服力的語氣。

　　店長仿佛在欣賞一件非常搞笑的事情一般，他的鼻腔裡哼出了一陣不屑的冷氣，「對不起？你覺得一句對不起可以解決問題嗎？」

　　「崔俊呀，你真的讓我很失望。我本來以為你很努力，可是你卻……真是太過分了。」

　　「其實我是為了避免他們打架生事，所以才會……」

　　「難道你還想狡辯嗎？不僅給高中生賣酒，而且親自為他們倒酒……你還想找什麼理由？萬一員警進來了，你知道要罰多少錢嗎？」

　　店長所說句句屬實，邦德女郎低頭認錯。

　　「如果不能對付那些高中生，你就直接告訴我啊。年紀也不小了，這算怎麼回事啊？長得這麼溫順的一個小夥子，竟然……唉！」

　　「對不起，店長，我知道錯了。」

　　「崔俊呀，不是我說你，你真的讓我很失望啊。你回家吧，明天不用再來了。」

　　「對不起，店長，我有話要說。」

　　「怎麼了？難道你還想要工資？」

　　「不是的。我知道說這些也沒有用，但是作為一個曾經的當事人，我還是想要建議店長。聽說前幾次的鐘點工都沒有做滿一個月？」

　　店長的表情漸漸地黯淡下來，他的一聲長歎足以表達他的難處。

　　「店長應該處理一下這個問題吧。難道一直要不停地更換鐘點工嗎？當然，身為店長的您應該有所計畫。」

　　我始終低著頭，沒有望向店長的表情。既然已經認清了自己的錯誤，我也沒有必要繼續逗留於此。其實這家超市的店長實屬不易，這些張狂的高中生確實需要好好管教。

　　我徑直走向門口，然後踹開超市的大門，漫無目的地走了出去。就這樣，我那僅僅維持了一周的超市之旅宣告結束。

　　點燃一根香煙，眯起眼睛叼在自己的嘴邊，然後大搖大擺地漫步于淩晨四點的街道。道路兩旁的路燈依然在履行著自己的職責，那些黯淡的燈光將我的影子漸漸拉長。我無奈地望向夜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一抹苦澀的笑容已經在不知不覺間爬到了嘴角。

　　應該怎樣向媽媽解釋呢？退役之後的第一份工作就這樣狼狽地結束了。我最終還是沒有逃過那些高中生的障礙，我最終還是沒有跨過自己心裡的那道坎。因為想要以老大的身份化解一場武力糾紛，我竟然擅自給這些未成年人賣酒倒酒！雖然這件事情的主因仍然在於那些不諳世事的高中生，然而我也無法否認，我自己心中那股英雄氣概仍然在隱隱作祟。吉哲、嘉恩、樸鴻哲、朴李彗星的相繼出現，仿佛一道無法忽視的預警，已經將我漸漸帶入那陣被我摒棄的禁地。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間響了起來，那個頑皮的小傢伙自然無法理解主人的心思。我看著吉哲的電話號碼在螢幕上若隱若現，我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接聽。

　　伴隨著微涼的晚風，伴隨著踉蹌的腳步，伴隨著微弱的燈光，我感受著不斷從鼻腔和口腔裡湧出的濃重煙草味，繼續沉浸於一個人的漫步之旅。

　　不遠處的地方，出現了一個瘦弱的身影。一身樸素的校服，一頂毛絨絨的帽子，以及一個大大的口罩。

　　那個將自己裹得密不透風的女生跑到了我的面前，然後大聲地向我說道，「大叔？難道你真的被炒了魷魚？你生氣了？」

　　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雖然我已經陷入如此不堪的境況，我的臉上卻仍然掛著一副莫名其妙的微笑。我和毛帽子之間的相識僅僅幾天而已，然而發生在我們之間的事情已經充滿了傳奇色彩。我不僅被這個無理的高中生勒索了錢財，同時還經受了她的一個耳光……甚至我的初吻也已經被她奪走。

　　離開超市之後，想必我就沒有機會見到這個小丫頭了。可是樸嘉恩這個名字，仿似已經深深地烙印於心頭。

　　「大叔，你能不能停下來呀？」

　　我沒有理會那個小丫頭的抱怨，繼續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那個小傢伙就象一隻嘰嘰喳喳的小鳥一樣，仍然跟隨在我的身邊。

　　那只執著的小鳥加快了速度，直接沖到我的面前，攔住了我的去路。

　　「怎麼了？有話要說嗎？」雖然這句開場白顯得生澀麻木，但我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去招待一位元曾經的超市顧客。

　　那只不安分的小鳥愣愣地站在我的對面，饒有興趣地端詳著我。半晌之後，她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動人的微笑。

　　雖然很多人都說過，外表對於一個人而言只是虛無的表像，那並不是最為重要的特徵，我們不能依靠外表去判斷一個人的內心。然而對於嘉恩來講，這句話仿佛已經全然失效。只要看著這個丫頭，我仿佛就會在瞬間忘記所有煩惱。

　　「這樣的大叔，看起來很搞笑呢。」

　　「有什麼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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