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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我欠他一架模型戰鬥機,幫我做給他,好嗎?」

  「好。」

  那天晚上,彧子自己走出了大安森林公園,叫了一輛計程車,她跟阿居的緣分,就只剩下汽車後座窗子裡伸出的那只手所揮動的再見。

  阿居很匆忙地回來,說他要再借我的摩托車一天,然後沖進他的房間裡。過了一會兒,他又沖了出來,拿了鑰匙,連再見也沒說又出門了。

  那天晚上,他沒有回來睡。

  阿居說他在彧子的住處外面等到天亮,只是為了拿一顆石頭給她,那上面有他寫的「居」字,並且告訴彧子,要記得寫信給他。

  前幾天,我們B棟11樓的信箱裡,躺著一封信,收信人是水泮居,寄信人的名字卻用英文表示。那封信很薄很薄,從郵戳上看得出來是國際快捷。

  「寄信人Matsumoto Tamago?這是什麼?」我很好奇地問阿居,但阿居沒有回答。

  這個Matsumoto Tamago寄給了阿居一張照片,沒有任何一句留言。

  在這之前,阿居已經把戰鬥機拿給了孤兒院的小朋友漢漢,漢漢告訴他,他等戰鬥機等了很久,而且還有樣東西要跟阿居交換。

  「那是一封信……」阿居說,這時他已經掩飾不住那深沉的感傷,眼眶紅了一片,「原來彧子早就把信準備好了……」

  說到這裡,阿居拿出那一封信,上面只寫了兩句話:

  日日思君不見君,只願君心似我心。

  Hosino Tamago

  「Hosino Tamago是日本名字的羅馬拼音,意思是星野玉子。」阿居輕輕地說:「而Matsumoto Tamago……卻是松本玉子……」

  我看見阿居的淚水滴在手背上,同時也感覺到一陣鼻酸。

  第二卷

  第2章(13)

  ※你一定不相信,我真的願意付出一切的代價,只希望能早一點遇見你。

  這是阿居在B棟11樓所上演的第一部強檔院線片,女主角彧子以命運的安排作為這一部片的Ending,沒有煽情的不告而別,沒有激動的纏綿悱惻,沒有極端的生離死別。

  但就因為這一些沒有,所以就更沒有與生命的安排妥協的空間。

  「啊,不怕相思苦,只怕妳傷痛,怨只怨人在風中,聚散都不由我;啊,不怕我孤獨,只怕妳寂寞,無處說離愁。」

  門是關著的,好幾個學校沒課的早上,張學友的「秋意濃」從阿居的房門縫裡,像忘了關上的水龍頭一樣滲出來,與透過窗櫺掉在地板上的陽光形成一種強烈的情緒對比;通常這樣的好天氣,都會聽見阿居大聲喊著「多麼好的天氣啊!」,接著拉開窗簾,回頭說道:「這真是帶小朋友打球爬山的好日子!」

  窗簾拉是拉開了,只是那是皓廷跟我拉的。孤兒院的小朋友也沒有去爬山打球,因為他們的居哥哥在房間裡唱失戀的歌。

  這情況很熟悉是吧?

  好像在大一上即將結束時,某位現任系籃隊主力也曾經為了愛情這檔事沉寂了好一段時間,最後還是靠兩個好朋友一拉一拔才慢慢地從失戀的深淵裡爬起來;那跌撞過後的傷因為時間慢慢地痊癒,那曾經燦爛的笑容也因為逐漸地看開而重揚迷人的唇角。

  「至少我走過來了。」皓廷經不住我的虧言虧語,「請看看我迷人的陽光笑容。」

  他僵硬地笑開了嘴,幸好沒有流下口水,否則遠遠看去一定活像個白癡。

  先是皓廷,再是阿居,我身邊最好的朋友一個一個淪陷愛情的國度裡,他們像是扣著盾甲、舉著銀劍、騎著戰馬急欲攻下城池的戰士,卻往往沒想到愛情城堡當中不是只有溫柔與美麗而已。

  我聽過一場演講,那是個心理學教授主講的,題目是「青春期的美麗與哀愁」。

  演講當中提及了所有與青少年有關的生活、情感、家庭、友誼、課業與青春期對未來的影響,尤其在情感與友誼上著墨甚甚。

  那位教授說:「當你在乎對方的存在,不論是同儕好友還是異性伴侶,都像是在下一盤不能輸的棋,或許你會知道你的每一個攻守都是關鍵,但你可能會忽略你的對手不只是對方,還有你自己。」

  所以我回過頭來看皓廷、看阿居,我似乎在他們的傷痛上看見愛情的陷阱,而且陷阱本身沒有傷害性,因為讓自己受傷的是所謂的在乎。

  睿華不愛皓廷嗎?當然愛,而且愛得很多。

  彧子不愛阿居嗎?當然愛,而且愛得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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