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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深夜的浦江,星光點點,連風也變得澄靜。偶爾有船笛汽鳴,空氣裡有黃浦江熟悉而親切的腥。

  小妮就這麼安靜地,跟在戒的身後走著。不自覺地去踩著他的腳印——那腳印曾幾何時,原來已經踩進了她的心底裡。戒抬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江邊散步了,太迷戀這樣的舒暢,連偶爾從身邊經過的三倆情侶,都覺得似曾相識。

  「妮子,你看天。」

  戒難得深沉,難得嚴肅。小妮抬頭,深色的天空,只有朦朧的月色,星星隱了身,沒蹤影。

  「有什麼好看的?」

  戒看了眼小妮,笑。

  「沒事兒多抬頭看看天,高樓再多,它也比你的心寬。」

  小妮一愣,重新抬起頭——深色的天空,只有朦朧的月色,星星隱了身,沒蹤影——很寬很廣很靜謐,深深呼吸,突然心開始平靜、變得無限寬廣。戒看著小妮染著淚漬的臉龐,她跟樂不一樣。樂的痛苦是客觀因素造成的,她可以發洩可以傾訴。但小妮的痛苦,是因為自己的虛榮、因為自己的驕傲而帶來的。她無處申訴。只是,性格、成長環境使然。她也沒可奈何。

  戒喜歡她,不是因為她徒有的美麗外表。是因為她也一樣堅韌的脆弱。

  都是可憐的人。

  都是可憐的、作繭自縛的可憐人。

  「那有人在畫像,去看看。」

  倆人沿江慢慢踱著,小妮指著不遠處,學生模樣的畫像人說。戒點點頭,來到那人身後。戒很耐心地等那人把顧客的像畫完整了——這丫技術挺嫺熟,但缺少感情。

  「兄弟,哪個校的?」

  等顧客付了錢,走了,戒才上前問。那人回頭看一眼戒,笑笑。

  「美院的。」

  「那是我學弟了。」

  戒說著,遞上一支煙。那人接過,謝了抽了又問:

  「你也美院的?」

  「恩。筆紙借我畫副,咋樣?」

  那人猶豫,然後說:

  「行。都是哥們兒。」

  戒意味深長地笑笑,接過筆紙,在白紙上,一陣龍飛鳳舞。完後,撕下那紙,把板跟筆還給了那人,拍拍他肩,道:

  「謝了,以後畫畫帶點兒感情。別他媽跟乾屍一樣。」

  那人愣而笑笑,戒拉著小妮轉身走開了。小妮接過畫紙,一隻圓鼓鼓的小豬正賣力的拱著盤裡的食物。憨態可鞠,小妮失聲笑了出來,可笑容卻僵持在她看到末了的字裡行間時——能吃成這樣兒,也是一種藝術——光光頭賣醬油!小妮抬頭看戒,戒正深情地望著小妮。

  「是你?」

  「不然你以為還有誰會跟我一樣總能哄到你心坎兒裡去?」

  「……」

  「為什麼都是豬?」

  「豬好,豬渾身都是寶。」

  戒掉開視線。只是信手之作,其實沒撒特別的想法。只是,人如果真能像豬吃飯那樣是啥吃相就啥吃相,或許這個世界就不會那麼虛偽。可惜,人、終究是人。豬能吃飽了就睡,睡飽再吃。可人不行。

  但豬也始終要擔心,是不是會被人吃。

  「像你這樣的人,一定有過很多女人。」

  小妮坐在石凳上,喃喃得。突然覺得戒其實離自己很遙遠。因為心有距離,所以永遠也走不近。

  「啥?女人?你指哪種?」

  戒又來了勁兒,她粱小妮也會關心他的私事?!小妮白了一眼戒,捧不起的劉阿斗。

  「你說呢?」

  「哦,上過床的女人是不少。」

  「我是說女朋友!」

  小妮來了火,怎麼這號人都能讓她給遇上?卻不曾料到,戒竟在那一瞬間變得嚴肅,沒了笑容,望向遠方的眸中有她猜不到的深邃。那是怎麼樣的記憶?是怎麼樣的過去——

  「正式的,就只一個。」

  只一個,孔穎靠在車門上,抽著煙,百無聊賴地等待著晚歸的戒。

  戒並不意外穎的出現。他已經習以為常。

  「今天很晚。最近那麼忙麼?」

  穎冷冷地彈去指間的煙,跟著戒進了屋子。戒扔下鑰匙,淡道:

  「小妮心情不好,陪她隨便走走。」

  音落轉身,穎就近在咫尺,感覺得到彼此的體溫。穎皺眉——梁小妮!她笑,帶著苦澀的不屑:

  「我忘了,你喜歡挑戰高難度。」

  戒淺笑,情欲瞬間崩塌。

  「那不是你愛玩的遊戲麼?」

  穎冰冷地笑——她的遊戲?

  「你還記得。」

  「是的,記得。一輩子都不會忘。」

  是的,記得,記得的是這刻骨銘心的征服——記得,記得她二十五,他二十——記得,記得二十的他瘋狂迷戀著二十五的她——穎在戒的身上,狠狠發出最後一陣呻吟——現在,三十的她無法追回二十五的他——可穎卻聽見戒的呢喃:

  「我以為你對我,從沒有過感情。」

  ……

  第二十章 紆尊降貴

  比孔穎小整整五歲的戒,二十歲生日的那一天,在HITHOT第一次見到孔穎的時候,驚為天人。他曾瘋狂的迷戀過。迷戀過孔穎的一切——面龐、笑容、身體、靈魂。如同孩童般,但這樣稚嫩的愛情,給予不了一個成熟而獨立的女人安全和信任。在孔穎的眼裡,戒永遠都是一個孩子,一個男生。一個能夠給她快樂和生理滿足的男孩。

  而孔穎知道,她是一個連靈魂都一起墮落的女人。

  清晨的第一支煙,穎坐在窗前的木桌前坐著靜靜享受尼古丁帶來的麻痹。女人,三十,她已然應有盡有。可瀟灑從容裡,她知道,她把自己的愛情丟了。

  「怎麼那麼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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