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冰點起舞(37)

三十七

　　"不，不是這樣的。"嘉冰看了眼四周圍觀的學生，有點懊惱，這麼多人該怎麼跟阮潔說呢，"這個……我……我們回到課室再說吧……"嘉冰歉意地對其他人笑笑，拉起阮潔往課室走。

　　走到安靜的操場時，阮潔甩開嘉冰的手，冷聲說："淩嘉冰，我對你很失望！"她的心很亂，沒想到自己唯一的朋友竟……

　　"阮潔，為什麼？"嘉冰瞪大眼睛，臉色在一瞬間變得蒼白，她搖搖頭，仿佛無法相信阮潔剛才說的話。

　　"為什麼？應該是我問你才對，你為什麼要和他在一起？為什麼偏偏是他？"

　　"他……是指藍凱樂嗎？"嘉冰茫然地問。

　　"對，就是他！就是他讓我姐姐變成這樣的！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三翻四次地和他在一起？為什麼？"阮潔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她的心很亂，她需要冷靜。

　　只剩下嘉冰獨自一人呆立在空蕩蕩的操場上。

　　轟--

　　阮潔的話猶如五雷轟頂，轟得她心裡一片空白。

　　不會的，不會的，那麼脆弱的他怎麼會去傷害別人呢？

　　撫摸著身上溫暖的毛衣，想起他清澄的眼眸，想起他清清淺淺的笑容，莫名的她相信他，她相信這只是一場誤會……

　　她要把這個誤會解開，她不想他被人誤解。

　　別問她原因，因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原因。如果真的要原因，那也許是因為心裡那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吧。

　　從他看她的眼神中，她能看出，她和他曾經是認識的，但是，為何她的記憶裡沒有他？

　　痛苦迷惘的感覺如潮水般襲來，漸漸彌漫在心裡，令她不能呼吸。就這樣站在操場上，直到她的出現……

　　寬大而安靜的操場，地面滿是細碎石子，天上有大片大片灰白色的雲朵迅速地湧過。

　　她看見前方那瘦弱的身體呆立在雨中，身上那寬大的外套被風猛烈地撕扯。

　　"冰冰。"

　　英美走到她面前，輕聲呼喚。剛才發生的事，她都看到了，看著她失神的樣子，心裡一陣疼痛。

　　"冰冰？"輕輕搖了搖她的肩膀，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發黑的嘴唇，英美擔心道，"你沒事吧？"

　　嘉冰吃力地抬了抬眼，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話來。身子晃了晃，臉色蒼白到了極點。若不是英美伸手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她早已跌倒在地上了。

　　"快過來幫忙！"慌亂中，英美朝不遠處走過的幾個學生大喊。

　　醫院。

　　床上躺著個臉色蒼白的女生，兩道彎彎的眉緊緊地皺著，貝齒緊咬著下唇，像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一樣，額上也滲出絲絲冷汗。

　　她一直在說夢話，喃喃細語中，隱約能聽到她不斷重複念著"鋼琴"兩字……

　　"冰冰。"英美輕聲歎息，輕輕地幫她拭去額上的汗水。

　　安靜地坐在床沿，凝視一塵不染的窗戶。

　　苦笑了一下，嘴唇囁嚅著，卻最終沒有說什麼。

　　"這、這是……"

　　床上傳來一絲虛弱的聲音，英美扭過頭，看到床上的嘉冰已清醒，正掙扎著想坐起來，忙柔聲道："這裡是醫院，你生病了。學校那邊我已幫你請了假，不用擔心。"輕輕地扶她坐起，善解人意的她像是洞悉了她眼中的問題似的，輕輕解說。

　　好長一段時間，兩人都在沉默。

　　不，應該說兩人都在思考！思考著怎麼把口中的話說出口。

　　"學姐？"最後嘉冰鼓起勇氣先開口了，雖然不知道學姐會不會告訴她，但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吧。

　　"嗯？"手上正削著蘋果的英美漫不經心地應著。

　　"我可以請問你一些事情嗎？"

　　英美一怔，手上的水果刀一滑，差點就劃破手指，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可以啊！"其實，她已猜到她想問的問題。

　　"凱樂……呃……我是說藍凱樂和阮潔姐姐的事，你能告訴我嗎？"

　　英美點點頭，可愛的臉上掛著絲凝重，嚴肅道："我也正打算告訴你一些事，這些事說起來有些長篇，你要耐心聽。"

　　嘉冰用力地點點頭，蒼白的臉上滿是期待，期待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那就能解除阮潔對他的誤會。

　　"阮玲是我的同學兼好朋友，而且，也是你表哥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英美繼續削著蘋果，緩緩地說，"……她喜歡凱很久，很久了，我和她相識時，她已整整暗戀凱兩年了。她曾對我說過，那時只是一眼，她便喜歡上凱了。如果我沒記錯，她說的'那時'應該是指凱和淩憂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表演吧。"

　　英美把削好皮的蘋果遞給嘉冰，繼續慢慢地往下說："和我相識後，她一如既往地暗戀著凱，對他的感情有增而無減。每天都往我家裡跑，名義上是去陪我玩，但實質上，她每次都只是站在大廳的落地窗前，隔著玻璃小心翼翼地看著庭院秋千上的凱樂。她在我家出出入入也有三年了，但卻從未和凱說過一句話。有一天，她終於鼓起勇氣走到秋千前，向凱表白。而凱簡單的一句'我已有喜歡的人了'讓她徹底地崩潰……是我的錯……當我知道她喜歡凱時，就應該勸阻她的！但我沒有這樣做，我什麼都沒說，我什麼都沒告訴她……"

　　英美傷心地垂下頭："明知道，我明知道凱的心裡面只有她……我卻自私地希望阮玲的出現能夠代替那個人，讓他忘了那個人，但我卻從沒有想過，阮玲也會受到傷害，我從沒有想過，阮玲也是一個脆弱的人……我一直以為她是很堅強很樂觀的……沒想到這個打擊會讓她……會讓她變成現在這樣……我真的不知道會變成這樣--"

　　說到最後，英美已泣不成聲。她的眼如同此時的天，濕漉漉的，淚水源源不斷地從眼眶滑落，掉在地上。

　　嘉冰心裡揪得緊緊的，難過地說不出話來，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她的眉緊緊地鎖著，眼裡是深深的痛楚與後悔。她不應該問這件事的，她不該問的。

　　原來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為何心裡會有種疼痛的感覺？那種細細的如被尖針一下下刺入心臟的感覺，讓她痛得快要窒息了，卻只能無助地握緊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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