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冰點起舞(23)

二十三

　　"夫人。"米諾謙卑地彎著腰，低聲道。若不是此事重大，她絕不敢來此打擾夫人。

　　"說吧。"夫人背對著他，冷淡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

　　"剛才，楊泠少爺來電話，說凱樂的報告已出來。"

　　"什麼報告？"

　　"聽英美小姐說，凱樂之前視力急劇下降，前幾天去醫院做了個檢查。想必就是那份報告了。"

　　"結果？"美玲急促地打斷他的話。心突然猛烈地跳動著，強烈的不安感籠罩著她的心頭。

　　米諾擦擦額上冒出的冷汗，看著夫人的背影，臉色凝重，低聲道："引起凱樂視力下降的原因是腦腫瘤。"

　　"嚴重嗎？"美玲身子晃了晃，無力地扶著窗支撐著身體，聲音裡有一絲顫音。

　　"楊泠少爺說，只要及時做手術清除，那就沒什麼大礙……"

　　"那還等什麼？讓他趕快去安排手術的時間。"美玲大怒，扶著窗的手不停地抖著，"我要見楊泠，你去安排。"

　　"是，屬下馬上去辦。"

　　美玲虛弱地坐在窗邊名貴的義大利真皮沙發上，怔怔地望著窗外。

　　起風了，落地窗外，庭園裡的花草，被風吹得左右搖擺。

　　空中，薄薄的塵土在飛揚……

　　秋千上，他孤單的身影讓她心痛。

　　"王媽？"

　　"夫人，有何吩咐？"王媽把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放在夫人面前，輕聲問。

　　"凱樂在那裡坐了多久？"美玲端起咖啡，優雅地啜了一口。看著庭園，故作漫不經心地問。

　　王媽搖搖頭，無奈地說，"凱樂那孩子已經在那裡坐了一整天了。"

　　"他平時也是這樣的嗎？"美玲皺皺眉，放下杯子，冷聲問。

　　"不是的，凱樂平時不會這樣的。只是這兩天，這孩子看上去好像心事重重。"王媽憐惜地說，凱樂最近比以前更沉默了，身上悲傷的氣息更濃了。哎，冰冰小姐已經離開這麼久了，他還是如此不放棄。他的性子就如逝去老爺的一樣執著……

　　"王媽。"美玲忽然柔聲問，"我這個做母親的是不是很失敗？凱樂，他是不是很討厭我？"她回安陽已好幾天了，但凱樂對她卻如同陌生人一樣，見了面，也不和她打招呼……

　　"夫人，那有兒子會討厭母親的？"王媽歎息道，"只是夫人常年在外，和這兩個孩子相處時間太少，這自然是會有隔膜的。夫人你不要怪王媽多事，王媽只希望夫人，不要因為事業而忽略了親情。"

　　"王媽，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我累了，想一個人靜一靜。"

　　美玲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寬大的房間裡由於只有這一組沙發，就再也沒有添置其他傢俱而顯得格外空曠，唯一醒目的是在落地窗的另一頭安放著一架潔白的鋼琴。

　　陽光下，那細細的塵埃仿如靜止的音符，從那台雪白的三角鋼琴傳出低吟的旋律，很低，很低……隨著旋律輕舞，她聽到了，她仿佛又聽到他的歌聲了。

　　以往，每天清晨她都會安靜地坐在沙發裡，聆聽他的琴聲。等待他彈完一曲後，開心地向她撲過去，親切地喊她一聲"媽媽"。但自從她們出現後，這種溫馨的早上便漸漸消失……

　　隨著往事的重播，她的臉色慢慢地沉了下去，潔白的手緊握，長長的指甲在手心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而不自知。

　　在一個開滿蒲公英的庭院裡，一個小女孩跪坐在木地板上，紅撲撲的小臉蛋貼在玻璃窗上，明亮的大眼睛專注地看著屋內……

　　屋內空蕩蕩的，在窗的一角擺著一架雪白的鋼琴，一個小男孩正坐在鋼琴前自彈自唱。

　　陽光穿過玻璃，在他身上灑下一片燦爛的金黃色。

　　她看不清那小男生的容貌，但陽光下的他卻如天使般可愛，她已被陽光下那近乎虛無的美麗而又溫柔的景象所驚呆了。

　　琴音絲絲飄出，動聽優美，小女孩早已陶醉在那清脆爽朗的歌聲和繞梁三日的輕靈鋼琴聲中無法自拔。

　　"你是誰？"

　　不知何時，音樂已停了下來，落地窗也打開了，那小男孩抱著雙手，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兩道好看的眉，輕輕地皺在一起。

　　"你唱歌好好聽哦！"小女孩站起來，開心地拍拍小手說。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小男孩皺著眉，冷聲問，臉上的表情和他的實際年齡一點都不相符。

　　"弟弟，你可不可以再唱一次？我好想聽哦！"小女孩甜甜的笑著，嘴角露出兩個小酒窩。

　　"為什麼叫我弟弟？你比我大嗎？"小男孩不滿地仰起頭，忿忿地說。

　　"因為我比你高嘛！這還用問？所以弟弟要聽姐姐的話哦！"小女孩雙手叉腰，揚起小臉得意地說。

　　"不要，我不喜歡！"男孩轉身離開，不想再理會小女孩。

　　小女孩一把拉住男孩的手，甜甜地說："我們一起去蕩秋千好嗎？一起玩，好不好嘛？"

　　一陣風吹過，蒲公英的花散開了，隨風而起，漫天飛舞，它們悠悠地飄在空中，飄向了遠方……

　　小小的身子在陽光中閃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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