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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尚颯涵很不適應酒吧中昏暗卻刺眼的燈光和那些揉雜在空氣中的煙味、酒味和汗味。的確,儘管夏焱烜已是第二次來到酒吧中,但她仍然受不了那震耳欲聾的音樂和令人室息的空氣。兩人在酒吧中走了一圈,卻並沒有看到尚滕胤,正在這時,舞池中突然傳出一陣尖叫聲,夏焱烜和尚颯涵同時向那邊望去,發現一群人正圍在一起看著什麼,兩人擠過去,發現人群中的居然是尚滕胤!

  尚滕胤在這冷冷的冬天竟然只穿了一件松垮垮的襯衣,底下也只是一條寬大的牛仔褲,他在頭上系了一根粗粗的發帶,在人群中激烈地跳著舞。夏焱烜看呆了,她敢說那是她有生以來看過的最好看最精彩的舞蹈,不,根本就不能用好看和精彩來形容,她感到這舞蹈太激烈,仿佛是要發洩著一種什麼情感。尚滕胤在酒吧震耳欲聾的音樂中狂放地舞著,前空翻、後空翻,單手倒立……每做出一個高難度動作,人群就迸發出一次高潮。夏焱烜感到尚滕胤此時根本就沒在表演,沒在跳舞,他像是通過這種形式,忘我地投入進去,在發洩著什麼……

  尚滕胤終於停下來,他撥開爆發出陣陣尖叫的人群,走到吧台的一個角落中,立刻就有一群穿著妖豔的年輕女孩圍到尚滕胤旁邊,做出各種挑逗的動作和暖昧的眼神,隔著那些女孩,夏焱烜發現尚滕胤面前的吧臺上擺了一排酒瓶,尚滕胤粗暴地推開那些女孩兒,拿起一瓶酒就往嘴裡灌,那些酒順著尚滕胤的脖子不斷向下流,讓他的襯衣濕了一大片。

  夏焱烜呆立在那裡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根本無法相信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尚滕胤。難以置信的並不僅僅是夏焱烜,站在一旁的尚颯涵死死盯著尚滕胤,他顯然也無法相信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他哥,他想像不出有什麼事可以讓尚滕胤這樣折磨自己。尚颯涵突然沖到尚滕胤面前,狠狠奪下尚滕胤手中的酒瓶,對尚滕胤吼道:「哥!你到底在幹什麼?」

  尚滕胤看了一眼尚颯涵,沒有理他,又搶過酒瓶就往嘴裡灌,夏焱烜走過去,她使勁搶過酒瓶,對尚滕胤叫道:「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有什麼事不能說出來非要這樣糟蹋自己!」

  尚滕胤轉過頭,愣愣地望著夏焱烜,他突然抓過夏焱烜的手,夏焱烜大聲叫道:「喂!你幹什麼啊,放開!很疼你知不知道!」但尚滕胤根本不理會夏焱烜的叫喊,反而又抓住夏焱烜的另一隻手,將夏焱烜推到牆上,死死按住夏焱烜的肩膀,夏焱烜努力掙扎,但卻一點作用也沒有,她第一次感到尚滕胤的力氣是這麼大。尚滕胤緊緊按住夏焱烜,一點掙扎的餘地都不給夏焱烜留,突然,他把臉貼近夏焱烜,開始吻她!

  夏焱烜驚呆了,她睜著眼睛看著此時的尚滕胤,她感到尚滕胤的嘴唇很燙,像是要燒起來,酒氣不斷傳入夏焱烜的喉嚨,尚滕胤將她抱得那麼緊,熱而急促的呼吸打在她臉上,讓她快要呼吸不過來了,更讓人驚愕的是,夏焱烜清楚地看到有一滴淚從尚滕胤閉著的眼睛裡滑落下來。

  一旁的尚颯涵呆在原地,他突然醒悟過來,他狠狠推開尚滕胤,緊接著就重重地一拳打了過去,尚滕胤被打得跌坐到地上,還沒等尚滕胤反應過來,尚颯涵拉起尚滕胤的領口,又是一拳打過去,夏焱烜慌忙拉住快要瘋掉的尚颯涵,叫道:「不要打了!他是你哥!他喝醉了!」

  尚颯涵一把推開夏焱烜,又要去打尚滕胤,夏焱烜突然沖到尚滕胤面前,朝尚颯涵叫道:「別打了!不要在外面鬧事!有什麼回家再談!」尚颯涵愣住了,然後便轉過身頭也不回地沖出了酒吧。

  夏焱烜呆呆地望著尚颯涵離去的背影。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她轉過身去扶跌坐在地上的尚滕胤,她剛準備怒氣衝衝地質問尚滕胤,卻發現尚滕胤閉著眼,滿臉都是淚水。夏焱烜一下子慌了神,她從沒見過有男生在她面前哭,更讓她不可思議的是平時總罵她吼她,對什麼都不屑一顧的高高大大的尚滕胤會在她面前流眼淚,臉上是夏焱烜從沒看到過的憂傷。

  夏焱烜吃力地將尚滕胤扶出酒吧,兩人東倒西歪地走了一段路,夏焱烜實在是走不動了,她扶著尚滕胤讓他坐下來,然後自己也坐了下來,她想等尚滕胤酒醒之後再送他回家。夏焱烜拿出紙巾去擦尚滕胤的臉,一邊擦一邊想今天真是糟透了,怎麼最近總發生這些奇怪的事情,尚滕胤突然抱住夏焱烜,夏焱烜想去推他,但尚滕胤卻倒在她懷裡怎麼都不放開她,夏焱烜心慌意亂,她看著埋在她懷裡像個任性的孩子似的尚滕胤,臉頰又火一樣地燒了起來,心怎麼都平靜不下來,過了一會兒,她使勁推開尚滕胤,卻發現他已經睡著了,夏焱烜只得踉踉蹌蹌地扶著尚滕胤,攔了一輛計程車,將尚滕胤扶進去,然後自己也坐了進去。

  回到家將尚滕胤扶上床,夏焱烜的骨頭已經快要散架了。她替尚滕胤安置好一切,又坐了一會兒,尚颯涵卻仍沒有回來。夏焱烜掏出手機給尚颯涵打電話,也是無人接聽,她又打了幾個,仍沒有人接,夏焱烜突然覺得很委屈,自己又沒做錯什麼,還要受這種委屈,於是夏焱烜決定不再等尚颯涵,她走出了尚颯涵家,筋疲力盡地回到了學校。

  第二天尚滕胤醒來時,已快要到中午,他躺在床上直感到頭痛欲裂,於是他又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他再次睜開眼睛,從床上爬了起來。他有些踉蹌地走進洗手間,打開水龍頭,沖洗著自己的臉,當他洗漱一番走進尚颯涵的房間時,卻發現尚颯涵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整潔得仿佛沒有人動過一般。難道他今天自己整理的?不可能啊,他從來都是起床漱洗之後就直奔公司,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勤快了?尚滕胤站在那裡想,難道,他昨晚根本就沒睡覺?突然,尚滕胤怔在那裡,昨晚發生的一切全浮現在他眼前,天啊!自己怎麼這麼愚蠢!

  尚滕胤狠狠打了一下自己的頭,馬上走出尚颯涵的房間去找尚颯涵,房間裡沒有,客廳沒有,餐廳沒有,他不會又到公司去了吧?發生這種事他不可能還工作得下去啊。尚滕胤急得快要瘋掉,該要怎麼向他解釋呢?尚滕胤此時大腦中亂作一團。

  終於,他在陽臺上看到了尚颯涵,尚颯涵背對著尚滕胤,似乎是正望著遠處發呆,尚滕胤輕輕推開陽臺的門,悄悄走到尚颯涵身後,他站了一會兒,卻不知道該怎樣開口解釋昨晚的事,最後,他還是開了口:「昨晚……你,沒睡嗎?」

  尚颯涵回過頭,眼睛周圍全是青黑的,臉色很是憔悴,他看著尚滕胤,沒有說話。尚滕胤此刻心裡像是有人捅了他一刀,他又說:「昨晚,我……」

  還沒等他說完,尚颯涵突然低下頭,問道:「哥,你喜歡她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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