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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


  蟲經過靈狐理髮店門口的時候,突然被一個黃毛小子叫住了。

  我的心一下子緊張起來。

  據說那個靈狐理髮店是新香的一個老痞子金盆洗手之後開的,但是裡面仍然每天烏煙瘴氣,打扮得稀奇古怪的年輕人在裡面晃來晃去,可以說是新香的痞子聚集地,所以說很少有人去那裡理髮,我都奇怪,這理髮店靠什麼維持生意?

  而現在,這個黃毛小子把蟲攔住,又有什麼事?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生怕一個不對勁,從理髮店裡躥出一群人來把蟲拖進去。

  經過漫長的等待,蟲和那個黃毛小子終於聊完了,看了看我,又繼續往前走。

  我這才放下心來,也繼續往前走。

  直到走出繁華的市區,路的兩旁再也沒有什麼店鋪,蟲才奔到我身邊,跳上了我的車。

  我迫不及待地問她:「剛才那個人叫你什麼事啊?」

  「哦,沒什麼,他罵了我一頓。」

  「罵你?為什麼?」

  「他說他兄弟喜歡我很久了,抱怨我總是不給他兄弟一個機會,罵我絕情。」

  「那你怎麼不給他一個機會?」

  「我不喜歡他。」說完,抱緊了我的腰。

  「哦……」我不再說話。

  §第二十三章 望夕岩

  一路上無話可說,我想找點什麼話題來談,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談談巴金?聊聊路遙?或者敘敘卡夫卡?

  正在尷尬之時,蟲終於開口了:「你說的那個湖到底在哪啊?」

  「不是吧,你沒去過?你在新香待了多長時間了?」

  「我從小就在這裡,只聽說過郊區有個湖,但從沒去過那裡。」

  「怎麼會,就沒有一個喜歡你的男生帶你去過嗎?」

  「世界上沒一個好男人……」

  「你的人生觀怎麼這麼消極,好男人還是很多的,比如說我。」

  「拉倒吧,我姐現在還在拘留所裡,你就和我混在一起了,還好男人?」

  我聽了這話臉燙得可以燒開一鍋水,恨不能馬上找個地縫鑽進去。

  實際上,從昨天到現在,我確實沒有好好想過莎了。

  不知道她現在在拘留所怎麼樣了?能不能去看她?

  我從沒有過這方面的經歷,所以對其流程一無所知。

  又冷場了一會兒,我繼續問:「那我們能去看你姐嗎?」

  蟲說:「看什麼,一個星期以後就出來了,你急成這樣幹什麼,是不是討厭我?」

  「……」

  我覺得實在是沒辦法再繼續聊下去了,似乎蟲總是在故意和我過不去,於是下定決心不再說話,專心騎自己的車。

  過了一會兒,不知道蟲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對我說:「為什麼我交往過的所有男朋友都是天蠍座的?」

  我怕她再有什麼陰謀,就沒有理。

  她見我不理她,掐了我腰一下:「喂,你怎麼不理我,是不是討厭我?」

  我說:「哪有,你那天不是自己說了嗎,你的星座和天蠍座屬於一見鍾情類型的,對了,你是什麼星座?」

  「巨蟹。」

  巨蟹座啊,我心裡默默地念道。我前女友也是巨蟹座啊,難道真的是一切皆有定數?

  她又掐了我一下:「你在想什麼?」

  「沒有。」

  我停下車來,說:「接下來這段路要自己走了,全是土路,坑坑窪窪的,你坐在車上也不舒服。」

  已經到了村頭,我把車鎖在大槐樹下,和蟲一起進去了。

  又走了一會兒,蟲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說:「我聞到水草的味道了。」剛說完這句話,拐了個彎,碧綠清澈的湖毫無遮擋地呈現在我們面前。

  蟲喊了一聲真美,然後就要拔腿跑過去。我攔住她說,這裡還不是最美的,我帶你去個地方,那才叫真美,我以前常常去那裡。

  湖的最西邊,有一個小山丘,最頂端立著一塊大石頭,可以同時躺下三個人。我和前女友以前去那裡玩的時候,佔領了這塊石頭,並給它取了個名字叫「望夕岩」,我們常常往上面鋪張報紙,然後躺下來看夕陽慢慢地落到湖底去,那景色,美呆了。我們還在上面用小刀刻了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象徵著我們要相愛到永遠……

  而且那個小山丘上長滿了乾淨的草,在上面打滾都不會把衣服弄髒,我和前女友晚上來這裡玩的時候,並肩躺在這些被太陽曬了一天暖洋洋、軟綿綿的草上,看天上那些眨呀眨的星星,聆聽著湖裡那些小魚兒不時地蹦上來或者吐泡泡的聲音,然後手拉著手一起唱周傑倫的《簡單愛》:「說不上為什麼,我變得很主動……」

  這個地方是我和我前女友偶然發現的,至今還沒有看到過其他情侶去那裡。

  以前,只要我們有充足的時間,就愛往那裡跑,享受我們的二人世界。

  我們把這地方稱做天與地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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