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那風吹不走的笑容(28)

二十八

　　老奶奶聽力不太好，神志似乎也不是特別清楚。霏霏在她面前像一乖乖聽話的小孩兒一樣，叫幹什麼就幹什麼，停下來的時候依偎在奶奶的懷裡，不說什麼話，一動不動的，顯得一臉的幸福。

　　告別出來後我和來姐姐眼睛都濕濕的，來姐姐說了一句霏霏這孩子，其實挺可憐的。我使勁點頭。我想起每當我不開心的時候就聽歌，整天整晚地聽，不知道霏霏不開心的時候，她是怎麼過的。

　　當初追霏霏的那個書店老闆，其實人長得還挺帥的，對霏霏也很不錯，而且好歹還開一書店，方莊那地兒租金貴，能開上店口袋裡也應該有些銀子吧。可是霏霏就是對他不感冒，我悄悄勸過她，講明利害關係，一開始霏霏什麼也不說，後來經不住我胡攪蠻纏，告訴我她就是受不了一點：他們倆是別人給介紹男女朋友才認識的。

　　我說，霏霏，這又怎麼啦？莫非你一定要像瓊瑤外婆小說中描寫的那樣，在一個下著雨的早晨……

　　那倒不是，霏霏說，我不是追求浪漫，反正覺得這介紹來介紹去的好像把我當商品賣了一樣！

　　浪漫是可以培養的啊！我說。

　　如果你一開始對這事兒有成見，再怎麼培養也白搭。

　　我沒有再和霏霏糾纏這個問題了，我覺得霏霏就是追求浪漫，她只要有一個浪漫的開始，然後就可以不顧一切地去愛，不問付出不計回報，再也不管那浪漫還在不在，好像那個浪漫的開始就足夠讓她回味一輩子。

　　而且說實話，雖然霏霏把他和詩人的相遇描述得像一首詩一樣，但我一點兒都不覺得這有什麼浪漫的，我認為還不夠我和易如風遇見得浪漫呢。真的。我懷疑霏霏給我講述的他們認識的過程裡面，有很多她幻想的成分，她不是要故意騙我，不過是幻想得分不清到底有沒有真正發生吧……

　　聊天的時候我把這些講給來姐姐聽，來姐姐認為我不要說別人，也好好看看自己。她說：小頤兒你為你易如風傷心，霏霏為她的詩人老公煩惱，本質上都是一樣的。

　　最後來姐姐還醞釀了半天感情，長歎一聲：問世間情為何物？多少年來總是多少人在問，卻無人能答。大哲學家尼采說過，一個人可以很理智，集體卻容易變得瘋狂。幾十年前你們這群小屁孩兒還不知道在哪裡的時候，全中國的人都在瘋狂，鬧什麼「文革」啊，現在倒沒有那樣的全民瘋狂的事情了，卻分散在各個角落，為自己的感情如癡如狂。

　　我聽完，深受啟發，一本正經地說：來姐姐您說得多好多深刻啊。順便問一句尼采是哪個國家的啊？是不是那個你猜你猜你猜猜的節目主持人啊……來姐姐一把打在我頭上，說，看，被愛情俘虜的人，就是腦袋裡有乒乓！

　　二十五

　　有人說幸福是人類對命運的自我許諾，而我們能做的只是在靜默中等待。有人說生活就在於你怎麼看它，你看它是陽光的它就是陽光的，你看它是陰霾的它馬上就能下雨。不管我們情緒如何，心情怎樣，時間的流逝總是那麼地冷漠，不會有些許的討價還價。

　　轉眼間冬天來了，北京的冬天總是來得很早，馬路兩邊的樹葉好像一夜之間變黃，又在一夜之間瑟瑟地落在地面上，天兒沒亮就被勤勞可愛的清潔工人掃走，連去告別的機會都沒有。我快步走在金貿旅館與五星級的酒店之間，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句話：葉子的離開是因為風的追求還是樹的不挽留呢？我想，這個答案我可能不知道，我只知道第二年春天到來的時候，又會有新的葉子，綠油油地掛在枝頭，青翠欲滴，一如這世上永生不滅生生不息的愛情。

　　易如風走的那天，從經理那裡拿走了我的手機號碼，卻從沒和我聯繫過。有時候對著手機發呆時我會想，他到底離開了多少天了呢？

　　我只知道他離開了，但我不能確定自己的記憶，就像我堅信春天一定會到來，但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到來一樣。

　　我當然不會又登高望遠又在門前的大樹上掛紅絲帶什麼的，搞得像電影裡怨婦一樣。我想我都還沒出嫁呢，至於嗎？

　　生活依舊，小陸哥還是時不時來看我，霏霏依然在推銷她的樓盤，來姐姐依然過著富足但她自己說並不幸福的生活，她打電話給我，說小頤兒明天來姐姐請你上第五維去，叫上霏霏和你的一幫朋友，咱們喝酒、唱歌、跳舞，蹦出一個春天的故事來！

　　明天是我的生日，不是來姐姐提醒，我自己都忘了。當你忘記了自己的生日卻還有一個人記得並且把它當回事兒的時候，應該還算不錯吧！

　　第五維是北京很有名的一家娛樂場所，包括餐廳、酒吧、KTV、舞廳、游泳池、保齡球館、桑拿洗浴等等。來姐姐形容那是一個醉生夢死的地方，什麼都沒有，只有玩，玩餓了就吃飯，玩累了就洗澡，玩得暈倒的話分兩種情況，有救送醫院去了，沒救就直接送太平間。

　　小陸哥帶著幾個手下來了，不過他見我不喜歡這些排場又在門口把他們打發走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盒子，說朵頤送你的生日禮物不好意思我還沒來得及包裝呢！

　　我知道他是不喜歡包裝這一套，打開盒子一看是一條項鍊，銀光閃閃的，質感很不錯，當時我特想很俗地問一句多少錢啊？還沒來得及開口呢，來姐姐在旁邊猛拍了陸峰一下，說，喂，哥兒們以後你可別打我們小頤兒的主意她有男朋友了！

　　陸峰點頭哈腰地說我知道呢，沒別的意思，這是送給我妹的禮物。

　　霏霏是一個人來的，我和來姐姐都特惋惜她的詩人男朋友沒跟來。我說霏霏我還在電話特意交待要帶家屬來的呢！霏霏搖了搖頭說沒辦法，他就是不喜歡參加這樣的活動。

　　我露出特遺憾的表情，說，那我損失多大啊，詩人來了可以當場賦詩一首不也是我們的活動增光添彩麼？

　　霏霏也不生氣，一粉拳打過來，說，那你怎麼不把易如風找來啊，他靈感來了當場給你寫一長篇不定朗誦到天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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