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那風吹不走的笑容(8)

八

　　他大我７歲，今年27了，其實還是我認識的一個人的發小兒呢。霏霏看了我一眼，接著說，你知道我們是在哪裡認識的嗎？

　　我說：還能在哪裡，反正不會是天倫王朝吧，一個破詩人哪有錢去五星級酒店？

　　就是，一個破詩人哪有錢去五星級酒店？霏霏吐著一個個的煙圈說，我們是在一個講座上認識的。是一場關於「家長相親會」的知識講座，也就是現在興起來的由家長代替兒女去相親的活動，老頭老太太們舉著兒子或者女兒的照片、個人簡歷等資料相互推銷。所以那天去的人除了我們都是老頭老太太，而我們都沖著禮品去的。我去得比較早，孤單單一個人坐在第一排，別人都以為那是給專家什麼人坐的所以再沒有人坐過來，直到後來他冒冒失失地走上來坐在我旁邊，然後整整一節課都在為我寫詩。

　　在霏霏的講敘中，我知道了為什麼霏霏會在那短短一次見面中無可救藥地愛上詩人。講座結束後詩人請霏霏去樓下吃麥當勞，漢堡還是那樣的漢堡，薯條還是那樣的薯條，可是詩人卻一次次把霏霏逗樂，一頓麥當勞吃得活色生香。

　　詩人說他其實一開始並不知道這是一場「家長相親會」，進來看到一幫老頭老太太頭都大了，好歹在後排挑了一個好看一點的老太婆，坐在她旁邊，沒想剛一坐下，那大娘就用她那特老態龍鍾的聲音問：小夥子長得不錯啊！一個人來嗎？嚇了他一大跳。心想難道還真有大媽來相親？就算我們男人有戀母情結，但也沒有戀奶奶的情結啊，這夕陽紅估計是不好玩的吧！於是他逃也似的走到前面來，坐在霏霏的旁邊，當時他也以為霏霏是什麼嘉賓來著，可是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在麥當勞裡的霏霏咬著吸管，認認真真地聽詩人說著，笑得肚子疼。其實她對詩人的好感從他一坐下來朝霏霏搭訕時就開始了。想知道一個詩人和一個陌生女子搭話的方式有什麼特別嗎？他沒問「現在幾點了？」；也沒問「你叫什麼名字？」，更沒有直接誇霏霏長得漂亮好像他的夢中情人之類，我不知道這句話以後還有人對我說起時，也會不會如霏霏一樣激動不已，他說的是：

　　「咦，小姐……你看我的手錶，正好是10點17分，莫非你的也是？」

　　咦，小姐，你看我的手錶正好是10點17分，莫非你的也是？如果是，就讓我們就從這一刻開始，展開一場無暇而無畏的愛戀。

　　沒有哪個女孩能抵擋一場無暇而無畏的愛戀吧，我相信那個時候的霏霏才是真正的醉了，醉倒在那份驚喜、幽默、成熟等等交織而成的與眾不同的感覺裡。所以那時候的她堅決地愛上了這個人，為了他堅決地從酒店辭職了；並不在乎他沒有錢，前途未蔔。

　　這頓飯吃到最後霏霏告訴了我一個更讓人吃驚的消息，她說她出來開出租真的是為了給將來的孩子掙點兒奶粉錢，因為詩人男朋友說他已經27歲不小了，希望霏霏能為他生個孩子，他們從上個月開始就放棄了避孕計畫。

　　七

　　我的親親小頤兒在幹嗎呢？來姐姐發信息過來了。

　　沒事兒，在家養著呢。

　　霏霏今天沒出車，好幾天都沒出車了，不知道是不是詩人男朋友又靈感泉湧詩興大發，兩個人貓在家裡搞詩歌朗誦會了。

　　那出來遛遛啊，放放風風，順便陪姐姐吃個飯。

　　這麼大的太陽呢。去哪呀？我問。

　　這個你就別管了，老樣子，我開車到你社區門口接你，你在那等著我就成。

　　來姐姐從來不把車開到我們家樓下，她說她一頭紅毛一嘴髒話怕我們爸媽看見了從此再不讓我和她來往。

　　其實我覺得這個擔心是多餘的，我媽平時是挺文靜文明的，不過有一回我偷聽到她和老爸吵架，雙手叉腰一聲吼：你再說，再說，我剁了你的小雞雞！從此我就判斷我媽和來姐姐其實是同一類型的人，只不過有一個比較會裝而已。

　　收拾完畢，正要出門時，又收到來姐姐的資訊：對了，小頤兒，你出來時帶上幾件換洗的衣服，他又出差了，你來我這住幾天。

　　太陽好毒，北京的夏天越來越熱了，據說是溫室效應，我小侄女兒說溫室多好呀，我就想做溫室裡的花朵！說得她的爸爸媽媽臉都綠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溫室裡的花朵，其實我知道如果不是經歷了15歲那年的那件事情，我一定不會像現在這樣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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