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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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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你瘋了?你讓這種女人接近老師,你不怕她騙老師……」 「騙什麼?」何必有些好笑地反問她,「老師是成年人了,而且是成年男人。誰能騙得了他?只有他甘願被騙,否則沒有人能傷他半分。」說這話的時候,何必故作漫不經心地掃過司空空,只見她的眼神落在床那邊,顯然老師對她的影響不小啊! 白雲可不這麼認為,她將他拉到窗臺附近,恨不得將他丟下去,摔個徹底清醒,「何必,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太陽曬在人身上,有種懶洋洋的暖。他伸了個懶腰,手擦過白雲的背,「我倒想問,你那麼害怕老師接近司空空,你想幹什麼?」 「我……我是關心老師,老師那麼單純,很容易被人騙的,尤其是司空空這種在金錢裡混久了的壞女人。」很明確的理由為何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就少了那份理直氣壯? 原因她不說,何必也清楚。雙手撐著欄杆,雖然也是拉小提琴的,可他的手少了慕莊的那份完美。「你呀!作為老師的學生不可能照顧他的全部,至少在情感上,你給不了老師想要的。咱們倆跟隨老師多少年了?你見過他將音樂委託給任何人了嗎?司空空卻做到了,這至少證明從一開始她對老師就有著非同尋常的意義。你是聰明的女孩,早就明白,對嗎?」 她明白,就是明白才覺得悲哀,「可你也不能將老師推給那種女人。」 「哪種女人?」何必反問她,「你、我——我們真的瞭解司空空嗎?她自己也許都不瞭解自己,這世上總有一個人比你更瞭解你自己,也更懂得怎樣愛你。」 所有的目光盛滿她徜徉在陽光下的身影,可她的眼睛卻注視著屋內呼呼大睡的慕莊——因為是木頭,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活在所有的煩擾之外。 五個小時,他的午覺居然睡了五個小時,從午後睡過黃昏,直睡到月上樹梢頭。 司空空告訴自己,要不是為了策劃案,死也不會陪著一根睡死了的木頭耗費時間,而且還是坐在他的床邊等他醒來——你以為她想坐在一個男人的床邊嗎?整個空間除了鋼琴旁邊的琴凳,根本就沒有可以坐的地方。 睡夢中的慕莊夢見有雙陰狠的眼睛一直瞪著他,瞪得他噩夢連連,瞪得他終於從夢中驚醒。迷糊的面容在睡眼迷蒙的視線裡漸漸清楚,是——「司小姐?」 「司空空——如果你不記得我姓『司空』,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公司的人都叫她「司空」,她不想讓他這麼叫她,這讓她想起肖伯納那張骯髒的狗臉——又侮辱狗了,真是抱歉得很呢! 「司空空?司空空……司空空……司空空……」 他一遍遍叫著她的名字,那三個字叫在他的口中像有了自己的旋律,格外悅耳。司空空沉醉在他的聲音裡,平靜的心像被催眠一般。 「我可以叫你『空空』嗎?」他淡淡地道,「『司空空』這三個字連起來喊不是我喜歡的音階,還是叫『空空』節奏更明快一點。」 連稱呼都得跟音樂聯繫在一起,他是樂癡嗎?「那我也省略『先生』,直接叫你『木樁』吧!」最適合他的稱呼就是這兩個字了。 他不在乎,除了音樂,他顯少有在乎的東西。「你還沒走?要住在這裡嗎?」 住在這裡?這算是男人對女人的邀請嗎?看他呆呆的表情不像色狼啊?是不是男人好色的本性被他那雙死魚眼擋住了?又或者,她可以將他的邀請理解成善意的挽留? 不自覺地打量眼前的空間,這裡的確是高級住宅區啦!但跟這種人同住一個屋簷下?等等!司空空開始自我檢討:我在想些什麼呢?怎麼可以跟這種木頭住在一起?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犧牲色相來騙取策劃案呢! 「你這裡的確很好啦!雖然空間夠大,但是完全不像個家。不過,吃完飯坐在這裡曬曬太陽實在是件很舒服的事。」在辦公樓裡待久了,感覺自己像只蝙蝠,見不得陽光。「在這裡放把搖椅,頭腦空空地曬著太陽,你可以拉小提琴或者彈鋼琴,或許我會在你的琴聲中睡著,然後……」 她茫然的雙目觸及到他守著她的目光,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麼。雙手在空中交叉搖擺,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絕對不會搬來跟你同住的。雖然我的公寓租金快到期了,房東也早就想漲價,而我最近因為沒接到策劃案根本就沒有多餘的存款繳納房租,還要還大眼妹的車貸……」越說她越覺得悲慘,像一隻快要被人攆出家門的流浪狗一樣,她堅強的防護就快瓦解了。 「住這裡吧?」慕莊說得很自然,仿佛這本是理所當然的事,「反正這裡除了我也沒有其他人……哦!也不是,每天早晨十點到十一點會有一個學生來上課。」 「你教學生?」她還以為他的學生就只有何必和白雲呢! 「除了你見到的白雲還有六個,最小的才五歲,跟我當初學琴的時候一般大,最大的是何必。」談起學生,慕莊的眼中透著難得的亮光,那是拉小提琴的時候才有的眼神。「他今年二十八歲了,比我還大呢!」 天!居然有學生比老師年紀還大,司空空吐了吐舌頭,這頑皮的舉動讓慕莊想到了貝拉·巴托克所作的舞劇《奇異的滿大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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