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愛神的黑白羽翼 | 上頁 下頁 |
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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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少女安靜地坐在富麗堂皇的大廳裡,視線安靜地落在沙發前的水晶茶几上。 杜家的別墅,此刻也是安靜得近乎空曠的。只有樹林裡聒噪的蟬鳴,在向偌大的空間裡傳達著一絲卑微的生氣。 女孩發了一會兒呆,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一雙纖細的手遞來一杯香濃的熱茶。 「謝謝。」少女對女傭得體地笑。 端茶過來的女傭大概20多歲,樸素的黑頭發,臉上沒有用任何化妝品,可以很清楚的看見上面的雀斑。她的眼睛雖然大大的,但仔細看卻會發覺她目光呆滯,瞳孔裡沒有正常人那樣流動的神采,而是混沌的一片。 此刻,茶早已上完,原本應該退下的女傭卻仍站在那裡,沖沙發上的貴族小姐傻傻地笑著,視線在美麗小姐的頭髮和衣服上好奇地遊移。 弱智嗎?不小心猜到一點端倪,貴族小姐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尷尬地勾了勾嘴角。期望她能快點離開。 「袁小姐。」一個成熟低沉的男聲傳來。 少女聞聲站起來。說話的是一名長相粗獷,身材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男子瞥了一眼呆立在一旁的女傭,女傭這才慌張地退下。 男子朝漂亮小姐微微鞠躬,錯愕的少女也自覺傾了傾身。行如此的禮儀,這個男人似乎不是中國人,感覺應該是日本人或者韓國人。 即使是這麼謙遜的鞠躬也無法掩飾他身上那種盛氣淩人。 「袁小姐,讓您久等了,不過,少爺今天恐怕不能出來見您了,請回吧。」男子用流利的中國話說道。說話時,他的下巴習慣地揚起。 「是……嗎?」她納悶,杜謙永從來不會輕易爽約的,「我可以見他一下嗎?」 男子抱歉地笑了笑,「恐怕不行。」 「……這樣。」看來是被非常禮貌地拒之門外了啊。少女別無他法,雖然甚是擔憂,也只得妥協。 她走到外面的樹林,聽見嗖的一聲羽箭劃破空氣的聲音。騰的一下入靶的那刻,她的心沒來由地漏跳一拍。拉弓射箭的聲音,來自那座隱蔽在樹林深處的道館。 杜謙永身著黑白弓道服,還保持著舉肩放箭的姿勢,似乎還沒完全從挫敗感中回過神來。 竟然還是沒有中紅心?他蹙眉,眼睛半眯起來,目光銳利而迷惑。為什麼?以前射中紅心對他而言是易如反掌的簡單啊。實在是太反常了。 「謙永。」站在一旁觀看的女箭術老師在心中歎了口氣,走過來。 「藤原老師。」他輕輕地收弦放下弓。 「已經一個上午了。你還是沒有發覺自己是為什麼而分神?」滕原的臉上略帶憂慮。 杜謙永沒有回答,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你不知道,那麼我來告訴你。」她沉了口氣,「自從你從孤兒院回來,你就開始這個樣子了。」 胸口一陣壓抑。儘管他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泰然自若。 藤原不敢確定自己猜對了幾分,於是又吩咐道,「再來。」 杜謙永靜靜地走過去,站立,搭箭,上弓,引弦,拉滿弓……一連串動作完成得如流水般漂亮,毫無瑕疵。 靜下來,杜謙永,你一定要靜下來…… 瞄準。箭頭微微上揚。 放箭! 藤原的眼睛虛了虛,結果她幾乎可以預料了。 咚的一聲!力道還是一樣很足,可這次不但沒有中紅心,甚至險些脫靶! 看來她是料對了呢。 杜謙永茫然地看著那根斜斜地插在靶邊緣的羽箭。 藤原並不覺得吃驚。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個近乎完美的年輕人,終於也到了有心事的一天。不過對於杜謙永來講,這樣的狀況也許會相當難以接受,對他而言,這甚至會像是一種疾病,使他的各項完美機能都處於可怕的半癱瘓狀態。所以內心裡,與其去接受,他寧願選擇拒絕。然後那個名為杜謙永的防衛機制便又開始不遺餘力地運作起來,催促他去遺忘,去忽視…… 這或許也是杜逸民想要達到的效果,那個驕傲的男人,是決不能容忍自己的兒子為任何瑣事分心的。所以才強迫杜謙永一天都留在道館裡,武術,劍道,弓道,跆拳道,空手道……輪番上陣,磨練他的集中力,並用疲勞戰術幫他忘記一切。 杜逸民,似乎一向都是這麼嚴格而苛刻,一向都這麼有手段。 可她卻還是一不小心違背了那個男人的初衷。不知道為什麼,當她看見這個年輕人拖著疲乏的身子走出劍道館,來到弓道場靜坐的時候,她忽然覺得於心不忍。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孩子,不管他有多麼優秀,多麼天才,他似乎承受了太多不該在這個年齡承受的東西。 初次見到杜謙永的時候,他十五歲,卻已經學習了近八年的弓道。那個時候的他顯得很脆弱,母親的病逝似乎給了他莫大的打擊。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眼神卻那樣冷漠憂鬱。吩咐他的任務他每件都可以完成得很好,只是從來不主動說一句多餘的話。 「謙永,我不想苛責你。」她走到他身邊,「弓道最能反映出一個人的心境。要做到心無旁騖,才能發揮出最高的水準。但是,所謂的心無旁騖並不是指一味地去逃避和忽視,而是要你去正視。如果那樣的事情關乎自己的'心',就更要勇敢地面對它。只有當你把它放在正確的位置,它才不會像現在這樣不平衡地出來作祟。」她輕輕笑道,「不過,也許,你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明白我的話呢。」 有人敲響道場的門。高大魁梧的韓國男子站在門外,「時間到了,滕原,我來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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