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如死之堅強(62)

六十二

　　「謝謝。還有，昨天，讓你受委屈了。」顧浩寧一字一句的說著，胸膛裡的空氣，似被一分一分的擠出，只餘一片窒息的空曠。

　　「我，我沒事。」林若琪連忙低下頭，拿起蘋果重重的咬下去，卻仍是堵不住壓抑的哽咽。口舌中，一股腥甜的味道，沖湧而上。

　　看著林若琪微微有些顫抖的雙肩，那樣竭力克制的脆弱和卑微，仿若一束極細的電流，閃入顧浩寧關閉久矣的心房。

　　他站起身，往前走了一步，想伸出手，卻堪堪停在，離她一步之遙的彼端，猶如天涯之隔。

　　胸口仿佛壓著一塊巨石，喘不過氣。

　　江寒飛，路明，丁宏，父母，包括他自己，所有人，都告訴他，要對林若琪好，他知道，他也想。

　　可是，那樣的過去，那樣的往事，他如何可以忘卻？又怎麼可能，就這樣，輕易的翻越？

　　雙手，攥緊，鬆開，攥緊，再鬆開，終究，他仍是，僵在了原地。

　　顧父和顧母去找了路明，得知當時林若琪不顧危險強行捐腎給顧浩寧，感動不已，對林若琪更是關懷備至，呵護萬分。

　　看著兩老每天都辛苦的往返於家和醫院之間，林若琪心裡很是過意不去。於是更加積極努力的配合醫生進行治療，只希望自己能早日出院。

　　終於，在四月中旬，路明同意顧浩甯和林若琪辦理出院手續了。

　　6.

　　從醫院回來，休養了幾天，顧浩甯和林若琪就打算回公司上班了。

　　一天早上，顧浩甯和林若琪一起走出家門。看見林若琪並沒有走向車庫，顧浩寧有些疑惑的叫住了她。

　　「你不開車？」

　　「我，我很久沒開車了。」林若琪的腳步一頓，她怎麼說？說現在的她其實壓根不會開車？

　　顧浩寧心口一滯，她很久沒開車了？而他，竟然一直都不知道。算起來，自從她車禍出院後，他們，好像就再也沒有一起上下班了吧。

　　「上車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去……」

　　「上車吧，反正也順路。」說話間，顧浩寧已經徑直走進了車庫。他瞟了一眼林若琪的車，果然，車身上已落了厚厚的一層灰了。

　　「呃，我，換了工作。不是很順路。」林若琪還停在原地，有些無措。

　　「換了工作？為什麼？」顧浩寧轉過頭，看向林若琪。

　　「也沒什麼。就是做了這麼多年，挺累的，就想換一下。」林若琪有些心虛的低下頭。

　　顧浩寧挑了挑眉，挺累的？她這個工作還是她父親在世的時候給她安排的，非常輕鬆自由。她竟然說挺累的？

　　「那你現在換了份什麼工作？」

　　「在一家醫藥公司，當助理。」

　　林若琪的頭越低越下，聲音已經有些顫抖。還好，她沒在驚慌之下說出自己在做翻譯。可顧浩寧明顯疑惑的語氣，足以讓她忐忑萬分了。

　　看出來林若琪似乎不願多說，顧浩寧沒有再追問下去。他深深的看了林若琪一眼，淡淡的說了一句，「上來吧，我送你去。」語氣不重，卻有著無容置疑的堅持。

　　低下頭，林若琪沉默的走過去坐進顧浩甯的車裡。看著林若琪惴惴不安的樣子，顧浩寧的心裡，突然有了一絲了悟。

　　是那起車禍，讓她從此懼怕開車了吧。那樣激烈的幾乎是同歸於盡的做法，於她，也是不堪回首的事情吧。

　　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這個時間，正是上班的高峰期，車子在茫茫車流中走走停停，開得非常緩慢。

　　「我可以聽一下廣播嗎？」

　　壓抑的靜默，讓林若琪覺得有些窒悶，她小心翼翼的徵求顧浩寧的意見。

　　「哦。隨便。你自己調台吧。」

　　顧浩寧打開車載廣播，林若琪試了幾個頻道，最後，停在了一個播放外文歌曲的節目上。

　　纏綿婉轉的音樂，緩緩流淌在原本沉寂黯然的車廂裡——

　　「when they get to the part

　　where he"s breaking her heart

　　it can really make me cry

　　just like before.

　　it"s yesterday once more.」

　　——《yesterday once more》

　　「啪——」的一聲，顧浩甯關掉了廣播。林若琪錯愕的側過頭看向顧浩寧。

　　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顧浩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睛直視著前方，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公司快到了。要不要我接你下班？」

　　「不用了。我自己坐車回去吧，也挺方便。」

　　點點頭，顧浩甯緩緩把車停在林若琪的辦公大樓門口。看著林若琪走下車，關上車門，顧浩寧一踩油門，車子已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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