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愛了,痛了,傷了,哭了 >
二十九


  「陳康緹,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我也不相信豆蔻會自殺。而且還是撞車這種低檔的戲份。」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遠方,輕聲地說。

  景延要回公司,我跟他要了施婕的電話號碼,他猶豫了若干秒,我立即舉起左手發誓:「我是有點事情要問她,我單刀赴會,不會輕舉妄動。」開玩笑,我可不想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她現在應該恨不得吃我們的肉喝我們的血了,但是我還是想見見她。

  有些事情擱在我心裡,像一枚枚銀針紮在心臟上。

  我並不想讓悄悄知道這件事情,於是我拉了魯迪做擋箭牌,我提出讓他跟我一起去逛逛的建議,他並沒有反對,而悄悄的躍躍欲試,被景延淩厲的眼神打回去,他打算帶她去公司。

  我們在湖邊的音樂圖書館裡。魯迪翻一本歐洲歌劇史,很配合地做著圍觀者。施婕顯然很詫異我會約她,她開門見山地說:「陳康緹,你找我出來做什麼?」

  我也不想對著她這張蛇蠍美人臉打持久戰:「衛子更在哪裡?」

  她聽到我的問題,整張臉瞬間面如土色,但很快又鎮定自若,她喝一口咖啡說:「衛子更是我男朋友,你問我他在哪兒你覺得這合適嗎?」

  「施婕,你也承認你腳踩兩隻船了?」

  「那是我和衛子更的事兒。」

  「他還在國內?」

  「是的,他在北京,你知道他的夢想是什麼。」她說完這句話,拿起她那個Chanel包包搖曳生姿地走了。

  我看著施婕離開的背影,整個人都縮進沙發裡去,魯迪從書裡抬頭看我一眼,他深沉如海的眼眸透著洞悉,但是他不說話。

  他一定以為我因為過去那些天的折騰,而又想起衛子更了。並且在施婕這裡低賤的自取其辱。所以他做了一個「你實在多此一舉」的表情給我。

  而我沒法告訴他,我看到衛子更了。一個與從前不相符的衛子更,一個抽煙喝酒一臉紙醉金迷的衛子更。

  我更沒有辦法將自己心裡的疑惑說與他聽。施婕口中在北京的衛子更,為什麼會出現在杭州?施婕為什麼跟景延在一起?卻又說他們沒有分手?而她為什麼又要欺騙我?

  也許,這些我更應該親自去問問衛子更。可是他會願意看到我嗎?他連一個分手原因都不給我,我的喜歡本就低入塵埃,他丟棄了,不要了,我還要拿著傷口去他那裡撒鹽麼?

  豆蔻說的對,我根本就是一個愛不對,恨不起的人。當年若不是悄悄看出我的心意,然後把她死纏爛打追到手的衛子更推到我身邊,我大概永遠都不會告訴衛子更我喜歡他。

  「魯迪,我們去喝酒吧。」我知道他不會反對,魯迪甚至認為我酗酒、抽煙都是跟他學的。他說束縛人性太沒必要,只要不傷及他人就行。所以有段時間,我的日子基本上「不是在課堂上沉睡,就是在酒桌上買醉」。

  魯迪帶我去了一家洋人酒吧,很多外籍人士,空氣裡夾雜著世界通用語,我坐在角落裡用英文跟一個德國佬拼酒,魯迪幾乎跟這個城市所有高檔酒吧的老闆熟識,他坐在吧台裡唱歌。整個人看上去像一尊歐洲文藝復興的雕塑,古樸的華美給人距離感。

  從醫院事件之後,我偶爾也會想想,他無所謂的那個世界裡究竟有什麼?那麼多人趨之若鶩地去靠近他,他們有沒有窺探到什麼?豆蔻呢?豆蔻有嗎?她最後的日記表明她放棄他了,是因為她看懂他了,知道她走不進去嗎?

  客人點什麼,魯迪就唱什麼。間隙裡他用眼神詢問我有沒有要聽的歌,我苦澀地搖搖頭,沒有誰的悲傷是可以用一首歌來代替的。我抽著他給我的CAPRI,纖細的煙身帶著柔弱的婉約。這個美國牌子的女士煙國內似乎買不到,可是魯迪總有辦法帶給我。而最早抽它的是豆蔻。

  德國佬很能喝,很快我就不行了。我趴在桌子上看著他紅紅的鼻頭從一個變成兩個,看著魯迪彈吉他的手忽上忽下,他吹口琴的樣子在明媚和憂傷裡交替。德國佬問我:「那是你男朋友?」我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奮力搖著頭。

  我的男朋友從來就都只有衛子更一個人。我起身,身體重心不穩,整個人左右搖擺。德國佬伸手過來扶我,我揮手打掉他的手,沖他Say goodbye。

  我跌跌撞撞的走出酒吧,天色已經昏暗,給人無邊的荒蕪感。掏出手機看時間,竟然已經七點四十。初冬的杭州蕭瑟萬分,行人都太匆匆,他們晃的我眼花。我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看著陌生的人、聽著陌生的歌,喝著陌生人的酒,我以為我在陌生的氣息裡肯定會忘記衛子更的臉。

  可是我還是沒能忘記該忘記的。

  我伸手招計程車。我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去往哪裡。把頭靠在玻璃窗上,這個城市的燈火闌珊迷離成一片銀光,以極速流逝的姿態隱在時光的長河裡。又何必管將來之事呢?陳康緹從來就不是會考慮下一秒的人。

  MEMORY已經有很多留學生聚集。我再次看到那個畫著眼線的服務生,我癡癡地對著他笑一下,醉鬼他見多了,他隨意地指給我一張還有兩個空位的桌子。我卻只是在人群裡拼盡全力彙聚目光搜尋著衛子更的身影。

  有人撞到我的右胳膊,他說:「Sorry。」我懶得理他,但還是用英語回了他沒關係。他看著醉眼迷離的我,嘴角帶笑的指著一群人,說一起啊。我搖著頭往前走,他伸手拉我,我怎麼也擺脫不掉。可是幾秒鐘之後,拉著我的手不見了,他整個人在一片喧鬧裡倒在地上。

  我沒有去注意身後發生了什麼,我只看到我眼所看到的,全世界的喧嘩和糜爛都與我無關。

  衛子更,我只看到他。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