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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第二天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Brad沒再提起昨晚的事,他不笨也非常驕傲,我那樣說就等於是婉轉地拒絕他,他沒理由再糾纏不休。而我,更不可能去問他:"你昨天晚上到底是什麼意思?如果有話沒說完現在說啊!"

  這樣的結果是我一手造成,也是我最樂意看見的。

  即使他冷著一張臉,脾氣更加臭,開始處處針對我。

  我想,我就要榮幸成為他第N個踢掉的經紀人。

  我從來學不會完美地拒絕人,也不相信什麼戀人做不成就做好朋友之類的鬼話。所以Brad的冷淡我很能理解,也很容易習慣。

  但當他在排練時一次次出狀況,差點又要和工作人員爭吵不休大打出手時,我再也無法袖手旁觀,一個勁兒地自我暗示他的事和我沒關係。

  就當我發揚一下鮮少的敬業精神好了。

  畢竟,現在他的經紀人還是我,在聖影樂隊巡演結束前,也應該還會是我。

  接了杯水遞給臥在休息室沙發上的Brad,我咽下無奈的歎息:"要不要喝點水?"

  不理我。

  "你到底要怎麼樣?"

  還是不理。

  "Brad……"坐到他旁邊,我伸手搖了搖他捂住腦袋的手臂,"你成熟點好不好,不要把個人感情帶到工作裡。"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多麼罪不可赦的話,想補救已晚。

  少年緩緩抬頭,熾熱的眼中卻寒冷徹骨,複雜的情感在燃燒。

  但就在我以為他又要發飆怒吼出聲的時候,他不帶任何感情地說:"成熟?我看是冷漠吧!只有你這麼冷漠的人才可以,我當然比不上,不是嗎?"說到後來,語氣已帶滿譏誚。

  我絲毫沒有生氣,第一個說我冷漠的人又不是他……是他……已經很遙遠,似乎只在塵封的記憶中才能尋到的他……

  "冷漠,不好嗎?"我緩緩反問。

  冷漠,真的不好嗎?如果我還是像從前一樣,無法被任何東西打動,心情平靜得如凍結的河水,那麼,現在就不會那麼痛那麼累了。

  看一看年輕時的奶奶,曾經的聖影,然後回到自己的時代,什麼都沒留下,什麼都沒帶走,記憶算什麼?情感算什麼?愛情,又算什麼?

  那會多麼輕鬆啊……

  而現在,我居然寧願,永遠不再回去,就留在這裡。

  原因,已然明瞭無比。

  8

  1996——

  蘇舞

  直到很久以後,我都無法忘記那個夜晚。

  那是聖影樂隊第一次登臺,那時他們甚至沒有起好隊名,是常久隨口道:"我們第一次演出是在聖影公園,所以我們就叫聖影。"

  那場演出,知道的人、記得的人並不多。它只是個無名的樂隊,和無數曾在聖影花園裡那臨時搭起的舞臺上演出過的歌手、樂隊一樣,有可能因此成名,也有可能在僅此一次或兩次的演出後,銷聲匿跡。

  而後者,卻是存在的最普遍的結果。

  太陽,獨一無二。再多再密的星星也永遠成為不了太陽。

  不知道這個比喻是否合適。但能紅能取得巨大成功的樂隊的確寥寥可數,幾年後能達到聖影樂隊成就的樂隊……只有聖影一個,獨一無二。

  對於我,對於所有愛著它的人來說,聖影就是類似太陽的存在。

  後來,聖影的演出漸漸多起來,名聲變大,簽公司出唱片,在能容納幾萬人的場子裡開演唱會。於是,又有誰會記得那個設備簡陋的公園,臨時搭建的舞臺,和昔日那個默默無聞的聖影樂隊?

  幾個還年輕的孩子,有著最純粹最真的夢想,和幾顆為了夢想永不放棄的赤誠之心。夢想的全部就是音樂,可比做生命、比做靈魂的音樂。只要有音樂就好,演出也只是為了讓更多人聽到他們自己的音樂。

  仿佛永遠不會變。

  夏季的白天很長,我到那裡的時候,天還亮著。聖影公園還是一片冷清,遠遠地看見夏瑜他們在台下做著準備工作。

  張遲陌調著貝斯,相當熟練的樣子,棕色短髮一如以往有型的根根立起,而神態也是一如以往的冷漠。想起夏瑜透露過的小道消息,說張遲陌這人非常之怪異,染髮成癖,似乎什麼顏色都嘗試過,但最鍾愛、在頭上保留時間最長的顏色是棕色和金黃。而眼睛,明明沒有近視,卻時不時要帶上彩色隱型眼鏡,主要以冰藍的蔚藍為主——總之,就是不露本"色".

  這的確讓我受過不小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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