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7公里的吻(28)_學達書庫

二十八

　　「天啊！是因為昨天的事情嗎？哦……我想起來了。昨天我臨時拉你出去，你沒有請假！天！」夏小葵將右手放在額頭上，卻忘記了右手上正拿著頭盔。砰的一聲。

　　「如果是你的經理莎曼莎知道還OK，昨天大小姐是不是問到新人了？天！」夏小葵將左手放在額頭上，在剛才那個被自己撞到的地方摸了摸。「我忘記給你申請書面的請假了。大小姐明文交待過所有的員工請假哪怕是緊急事假都必須要有書面申請，並且書面批復之後才能夠離開。上班第一天就不知去向，大小姐肯定要開除你的……完了。是我害了你。」

　　「其實……不是……」綠川根本插不上話。

　　「你說吧。你有什麼願望，我一定會為你實現的。」夏小葵悲壯地看著綠川。

　　「我……我只想讓你騎著這輛小摩托車，帶著我在上海兜兜風，在我回臺灣之前，看一看這個……」綠川想起昨天晚上坐在夏小葵後面，穿行在上海的街道上。「美麗的城市。」

　　「沒問題！」夏小葵說。「不要說這個要求了。我還打算去向大小姐求情！雖然說大小姐的前一個助理，就是為了幫被大小姐開除的一個人求了一句話的情，就連帶著一塊被大小姐開除了，但是……這個本來就是我的錯……我去幫你求情！」

　　「不用不用。」綠川連忙說。「被開除就被開除好了。反正我也要回臺灣了。」

　　「反正你也要回臺灣了？」夏小葵挑起眉毛看著綠川。「你不是剛剛到上海嗎？」

　　「哦……我……是說，被開除就算了，反正也是我的不對嘛。你不用為我求情了，我本來來上海工作，也主要是為了旅行，看看這個城市，現在……如果你願意當我的導遊，帶我看一看這座城市，我就可以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啊。」綠川一口氣不停地編著謊話。

　　「好說好說！我夏小葵……」夏小葵拿著頭盔的左手向著自己的胸口拍去。砰的一聲。

　　在這個冰冷的早晨，綠川在面對他接受不了的事實的時候，面前的這個夏小葵可以帶著他逃離，哪怕只有一小段時間。

　　綠川看著快要自己被自己用頭盔砸死的夏小葵，心想，好笑的是，在心情最糟糕的時候，在發現夢想遙不可及的時刻，我想要找一個人陪伴在身邊說說話，而我心裡希望的這個人，竟然是剛剛才認識的你，更離譜的是，為什麼我覺得，此時就算將全世界的人都放在我面前作選擇，我會選擇的，還是，剛剛認識的你。

　　「真的嗎？」綠川看著夏小葵。

　　「當然了。你是為了我才被開除的。害得你失去了工作，我夏小葵不僅要帶著你在上海玩一天，只要你願意，我明天還可以拿一天的假期，陪你在上海好好的玩兩天！」夏小葵忽然想起來了什麼，說：「你真的不要我去跟大小姐求情？」

　　「真的不用。」綠川看著夏小葵說：「我只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唯一的一個忙，那就是——帶我在這座城市裡兜兜風。」

　　「上車吧。」夏小葵發動了小摩托車，將頭盔丟給了綠川。

　　陽光，溫暖地照下來，閃耀著跳動在街道兩旁的樹木茂密的綠色枝葉之間，交錯的將影子投在夏小葵和綠川的身上。

　　綠川抬起頭，看見澄藍的天空襯著春末的梧桐樹葉，前面的夏小葵一如既往的奮力隔著頭盔對他說著片片斷斷的話，除了偶爾的急刹而引起的兩個大大的頭盔互相撞擊之外，一切都很美好。

　　綠川深深吸了一口氣，在春末夏初的甜香裡，在上海這座城市的味道裡，在夏小葵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清香裡，心裡想，一年了……這是我第一次放假耶。而且……還是在一個遙遠的陌生的城市裡。如果這沒有任何人認識我的一刻，沒有經紀人，沒有公司，沒有通告的一刻，可以久一點，再久一點就好了。

　　綠川看著從樹蔭裡漏出來的陽光，跳動在夏小葵壓在頭盔下面的烏黑的長髮上，象一條又一條小小的遊動在黑色的溪流裡的金色的魚。

　　「你知道嗎！我一年都沒有放假了，我已經忘記了，原來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用管，竟然是這麼愉快的感覺。」夏小葵放慢了速度，轉過身對綠川說。

　　「坐穩啦！」夏小葵催了一下油門，小小的摩托車在兩個人的身下轟然向著前飛快的開去。

　　暮春的上海，街道，行人，車輛，樹木，繁花都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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