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20後沒有初戀 > |
二十一 |
|
我丟下張小京進了樓道,我知道這次他不會跟著我了,我身後有傑斯,一個可以名正言順跟著我的人。我默默地按亮每一層樓道裡的燈,我想用這種方式告訴張小京我已經到家了,一種告別,一個感情搖擺的女人幹的蠢事。在門口掏鑰匙的時候,傑斯終於忍不住用一個棒狀物體狠狠地打了一下我的頭。我沒有叫,儘管很疼我也沒叫,我連頭都沒回。我只是捂了一下腦袋,然後推開房門,陰森森的冷撲面而來。打開客廳裡的燈,慘白的光。打開鞋櫃拿出傑斯的拖鞋放到他面前,柔軟乾淨的拖鞋,依舊那麼柔軟乾淨。接過他手裡藍色的雨傘——是一把藍色的雨傘!我說:「原諒我,行嗎?以後如果我再犯,我就自己消失,決不再解釋,決不再求你原諒,行嗎?」 我沒有流淚,我奇怪我為什麼沒有流淚。 「如果我不在這兒等你,你是不是就把他帶回來了?是不是就給我戴上綠帽子了?我跟你分手正合你意吧,不然我還礙事了吧?你跟他走啊!還跟我上來幹什麼?我沒他有錢,你還跟我幹什麼……」 傑斯把自己氣得夠嗆,我早就說過他的想像力很豐富,絕對比我更適合文字工作。他可以為我設計各種快活的香豔場面,仿佛我真的享受過偷情的高潮。 「這衣服是他給你買的吧?」 他用雨傘戳著我身上的衣服。他的勁兒挺大的,我忍不住躲閃。我說,不是他給我買的,是去年在果果那兒買的。你每個月最多見我一次,所以沒看見過我穿。 「是嗎?可以啊,現在都學會狡辯了?有人給你撐腰了是吧?是不想讓我看見吧?穿這麼暴露是為了勾引有錢人吧?」 雨傘更加用力地戳在我身上,我叫了一聲,然後咬住嘴唇。傑斯在生我的氣,他有權利生氣。他說什麼做什麼都是應該的,因為錯在我。只要過了今晚就沒事了,一切就都沒事了。只要我乖乖的,以後就不會再有事了,就不會再有任何事了! 沉默有時候比語言更能激怒一個人。 南北以一個罪人的姿態保持著沉默,她只是覺得開口說話就意味著辯解,她是個罪人,有什麼資格為自己辯解呢?越辯解越糟,越描就會越黑,她不想給傑斯火上澆油。可傑斯並不知道她的想法,他只把她的沉默理解為「保護她的姦夫」。於是那雨傘就代替了他的手抽打在南北身上,他忘記了他自己提出過分手,此刻卻在行使一種無人賦予的「丈夫的權利」。他甚至還命令她脫下衣服,他想檢驗一下那頂鮮豔的綠帽子是否已經確鑿無疑地戴到了他的頭上。 每個人都會有羞恥感,即使是一個最無恥的人,如同妓女害怕嫖客是初戀情人一樣。憑藉傑斯的責駡,南北已經把自己想像成了那種最無恥的人,比潘金蓮還要淫蕩惡毒下流無恥。可在脫衣服的時候,她還是產生了羞恥感。他一句比一句更大聲地罵她,措詞一句比一句不堪入耳。南北尋思著,她到底幹了什麼? 她幹了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雨傘與身體的物理碰撞中,發出的一次比一次淒厲的叫喊可以讓一個男人得到滿足。一個男人不可告人的成就感,一種不可告人的微妙心理,對另外一種憤怒的宣洩。 如果南北知道今天這把雨傘落到她的頭上,只是因為那男人沒有錢來滿足另一個女人的虛榮心,她只是很倒楣地做了他「無能」的替死鬼,她敢不敢對傑斯說「你是一個沒有心肝的混蛋」? 叱駡、哭聲、喊叫在這樣的雨夜顯得格外驚心動魄。驀地,外面響起了敲門聲,讓兩個人都安靜下來。 外面敲門的人好像已經沒有什麼耐性了,但仍克制地敲著門。儘管頻率很快,力度很大,但還算是有節制的。南北和傑斯互望了一眼,沒有說話,他們都在納悶,會是誰呢?就在接踵而來的下一秒鐘,傑斯的眼睛突然塞滿了憤怒,而南北的眼睛裡也塞滿了恐懼——是誰三更半夜地敲一個獨居女人的門?為什麼敲?為什麼還這麼理直氣壯地三更半夜地來敲門? 「南北,南北,南北!你在裡面嗎?你在裡面嗎?」 門外響起了一個男人關切的聲音,南北當然知道那聲音是張小京的,可她不敢答話。傑斯冷笑了一下,握著雨傘的手青筋畢露,南北本能地向後縮了一下。 「都找上門來了?快去開門啊!會會你的小情人兒!」 「小情人兒」,多輕佻的一個詞兒啊!南北就算是一個白癡也知道這話裡的意思。她拼命地搖頭,不知道是說那不是她的「小情人兒」,還是在說她不想開門。 「你開不開?你開不開!」傑斯吼道,「好!你不開,我開!」 南北抱住了傑斯的大腿,昂著頭用眼睛哀求他,求他不要開門。她不說話,就那麼邊哭邊拼命地搖頭。她的淚粘住了她的頭髮,她的淚擦在了他的褲管上,她抱住那條腿,用臉緊緊地貼著。她並不是像傑斯說的那樣,害怕那人一出現,他們三頭對案她的姦情就會敗露。她只是,她只是……她只穿著內衣啊!這是身為一個女人最基本的羞恥感啊! 「你給我讓開!」他回過頭來反手甩給她一巴掌。那一巴掌力道很足,南北像個枕頭似的被拋到地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臉上劃過,有點疼,還有點燙,當然,之後全部的感覺就是火辣辣。她摸了一下臉,手指上有血,她開始有點害怕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