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青春校園 > 20後沒有初戀 >


  請允許沒有任何宗教信仰的我在這裡大聲呼喊一聲——感謝上帝!我的「小靈通」突然沒有了信號,我順水推舟地擺脫了這個必將陷入語無倫次的尷尬。再次感謝上帝,經過兩個小時的顛簸,我從城市的那一頭終於回到了這一頭,我的家。

  身上的傷還不允許我輕快敏捷地跳下公車,可是什麼能夠阻擋一個思春者的步伐呢?我真的好矛盾,長這麼大,我從來沒有這麼矛盾過!如果(我是說「如果」),一會兒傑斯出現的話,我該怎麼辦呢?

  按照以往的慣例,我會換上一件我自認為最漂亮最性感最撩人的衣服,把果果送給我的Jean Paul Gaultier香水毫不吝嗇地噴灑在胸口臍間,熏得自己都有一些飄飄欲仙。我會在聽到敲門聲的一刹那從床上彈起來,飛快地把柔軟的拖鞋放在門口,打開門,恭恭敬敬地接過傑斯手裡的包(通常裡面塞滿了髒衣服)。等他換好了鞋,踏實地坐在沙發上的時候,應其要求擺在桌子上的啤酒或者牛奶已經準備停當,我會很獻媚地跪在沙發側著身子給他按摩肩膀。我的手法好不好、按的位置對不對、力道夠不夠並不重要,關鍵是,這是一個程式,這是一個我婉轉表達自己「小陰謀」的必要程式。偶爾想起這些的時候我也會覺得很不好意思,那是難以面對自己的不好意思。女人不是應該學會矜持的嗎?可在做這些的時候我才不會想這麼多呢。那個男人是我愛了差不多七年的男人,我表達我那點「小陰謀」有什麼不應該嗎?接下來一切就變得順理成章——床。年輕,沒有什麼不可以!

  我其實特別希望傑斯可以早點來,那樣我們呆在一起的時間就會變長一些。可他就像算計好了時間一樣,每次呆在我身邊的時間永遠不會超過八個小時。如果和下午四點出現午夜十二點離開比起來,我其實更願意他淩晨兩點出現上午十點離開。不是有篇偉大的文章教導過我們嗎——只有和一個男人完整地睡一夜,才算真正擁有過他!但是傑斯最近一直是下午來深夜走,定時定點,很有規律,我也就放棄了「擁有他」的想法。我這個變態女人的心理是很難為自己以外的人理解的,一些在別人那裡應當應分的事,在我這兒都成了奇跡。奇跡就奇跡唄,變態就變態吧,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就是愛他!別人管得著嗎?

  那是以往,那是慣例,那是我出車禍以前的事情。記憶中馬路對面我摔倒的地方——「好再來」飯館西側200米左右,已經不見一絲一毫車禍的痕跡。我更加確定昨天夜裡看見的那條大腿只是我的幻覺,但摩托車被摔得慘不忍睹卻是不爭的事實,我甚至連看它一眼的勇氣都沒有。所以我矛盾,我是如此的矛盾!我是不是應該躺在床上面露痛苦狀,以便在傑斯用鑰匙開門見到我之後換取他最大的同情?那樣他是不是就可以忽略我把摩托車摔壞了的事實,從而改變以往作風,開始對我有一點點憐香惜玉的體貼?

  沒人對我說傑斯今天會來,我曾試圖伸出恬不知恥的手給他打一個電話,告訴他我現在有多麼的可憐,想見他,哪怕聽聽他的聲音也好。但是,他不會接我的電話。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他不會接我的電話,因為——哦,很可笑,他很忙。我一直猜測他可能又有別的女人了,但當我勇敢地說出自己的猜測,我得到的是一頓體無完膚的臭駡。做虧心事的人總該有點心虛,他能這麼正義凜然地罵我,就說明他沒做虧心事,不是嗎?所以他就是因為工作不能被打擾才不接我的電話的。

  其實,就算我打了電話他就會來了嗎?他也許正在忙,來不了,那我不就更失望了?何況,我真的很擔心他會因為摩托車的事罵我,那摩托車……我卻……沒准他就會因為這件事很生我的氣,很可能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我都看不到他了。所以,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躺在床上盡最大可能地發揮我的演技,表演我是多麼的疼痛無助,他也就……

  啊,我的構想是多麼完美啊!我一直堅信我就是寫字的料!我的想像力總是那麼豐富,為此我總是想分出一個「我」飛到體外,在自己的臉上狠狠地親上一口,以資鼓勵!

  現在,我就是這麼做的。我躺在床上試著「哎喲」了幾聲,儘量把自己弄得蓬頭垢面又有一些嬌弱的美麗。我覺得效果挺不錯的,甚至我的「哎喲」已經達到了以假亂真的境界,我真的覺得傷口開始疼了。我是那麼地投入到這排山倒海般的疼痛當中,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想,哭其實也挺不錯的。我很疼,疼得我都哭了,那麼罵我的話還是留到我不疼的時候說吧。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傑斯成了這麼一個大男子主義者,絕對是南北的功勞。按照果果的話說:「這都是你寵的,活該!」

  到報社工作以來,南北發現自己變得有「人緣」了,這當然是專指異性人緣,包括同事、同學、採訪物件、朋友的朋友,以及酒吧裡的陌生男人。這也許是一個好現象,給了她信心,讓她感覺到那個在傑斯心目中的「醜小鴨」,在別人那裡已經變成了「白天鵝」。

  那段時間南北果真變得有些輕飄飄的,莫名其妙地開始關注起自己的外表,對傑斯的態度也不那麼恭順了,簡單說來就是有些小人得志。她甚至還喪心病狂到假裝無意地把被人追求的事透露給傑斯,借此表達一個「我也有別人喜歡,你是不是該有點壓力了」的資訊。遺憾的是,事情並沒有像她想像的那樣發展。儘管她的本意只是想要遭到傑斯稍微多一點點的愛戴,但實際上她只是被他慘絕人寰地臭駡了一頓(很幸運,這次沒挨打)。內容包括:放蕩、淫賤、勾三搭四、水性楊花、不要臉……

  「別狡辯了!你要是告訴別人你有男朋友,人家還會追你嗎?我看你是好日子過膩味了!」

  被潛在的戴綠帽子的危機嚴重威脅著的傑斯,對已經痛哭不止的南北這樣吼道。而南北只是在佩服自己的這種「表裡不一」——她可以一邊激情澎湃地哭著,一邊在心裡回嘴:「我真的告訴別人我有男朋友了啊!可是誰信呢?有男朋友的女孩是什麼樣?誰沒在午休時間和男朋友打電話甜言蜜語一番?誰沒被男朋友接送過上下班?誰沒和男朋友手拉手逛過街,一起看電影吃飯?誰一個月才見男朋友一次,平時是死是活都不問一下……」這些要求很奢侈嗎?為什麼如此簡單的幸福她卻從沒獲得過?也就難怪她會在日後那麼迷戀張小京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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