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跋(7)_學達書庫

七

　　所以我和齊高依卓的生活幾乎和在一起時完全一樣，當然除了操場之類的插播情節。還有一個變化就是齊高依卓又開始寫小說了，主角依然是呂太春。而從分手之後，我連跑龍套的工作都沒有接過。

　　我們學校的南邊有一條河，左岸永遠坐著一對對的情侶，而失戀的人則站在右岸。於是就有這樣的事，當坐在左岸的戀人發誓一輩子不離不棄的時候對岸就傳來撲通撲通的跳水聲。左岸的人們就開始笑右岸的那些跳江的人是傻B。不可否認，我和齊高依卓在一起的時候就幹過這種事。於是當我站在右岸獨自看夕陽的時候，就又一次昇華了自己的思想，明白了幸災樂禍是有報應的。那天的夕陽落下得很慢，我一直閉著眼睛試圖象徵性的體會一點淒涼。當我睜開眼睛準備回宿舍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身邊多了一個人。李思不知道什麼時候從什麼地方突然地冒了出來，又出現在我的生活裡。難道，愛情真的是如此規則的圓？

　　六

　　李思後來一直試圖說服我，我與她有長達三年之久的純精神戀愛。時間跨度相當之大，見證了我們從幼稚園變成少年的全過程。李思還和小時候一樣，很能忽悠我。我一直認為自己潛藏的自命不凡最早就是李思挖掘培養的。自從那次我幫她搶回棒棒糖，她就固執地認定我是個帥氣的英雄。她的這種想法在我當時幼小的心靈上印下了兩個至今都沒有改正的偏見。一是我很帥，二是我是英雄。之所以說是偏見是因為：一、當時已經四歲的我，還整天鼻水擦不完，偶爾還尿褲。不知道除了比我還擦不完鼻水，比我還會尿褲的李思會說我帥之外，還會有誰這麼認為。二、我也不是英雄。我只不過撿到李思掉在街道口的棒棒糖，在我準備趁沒人發現之時趕緊吃掉的那一瞬間，李思突然出現並認出了她的棒棒糖，使我不得不讓出它。而李思一陣胡亂添加劇情，非說我是從幾十個高大猛漢的手中幫她搶回了棒棒糖。弄得當時幼小的我被她忽悠得都把自己崇拜了好一陣。

　　李思一直很喜歡突然出現，這多少對我的心臟有很大的負面影響。不過，我曾經因為她的突然出現感到過深深的內疚。那天我單獨一個人在河邊玩，玩什麼我不太記得了。重點是我發現了一隻快死的青蛙。為什麼快死了我也不太記得了，重點是我幾乎沒費力氣就抓住了它。我弄了個紙盒子把它四腳朝天地放著。不得不承認小時候的我很沒常識，我以為只要是從水裡被救的東西，不管是人或者動物都要靠壓肚子來救活。於是專心致志地幫它按著肚子。前面一直沒有出場的李思，突然在我身後說：這個是烏龜吧？也許是被有人將青蛙認成烏龜的無知打擊了，也許是因為李思突然出現讓我思路不太正常了。我居然將垂死的青蛙失手甩在了李思的頭上。就這樣，本來垂死的青蛙被李思的慘叫徹底嚇死了。於是後來，幼小的我因為悲慘死去的青蛙一直受到良心的譴責。而李思依然沒有改變過她喜歡突然出現的嗜好。

　　李思沒有跟我一個高中，我在搬家後一直沒有回過城南，而李思也搬去了城東。所以我們一直在一個城市卻再沒打過照面。從七歲搬走後算起來，我們居然有十年不見了。我趕忙感歎一下歲月匆匆。

　　李思說她來我們學校是來找她姨媽的鄰居家的姐姐的班主任。只是為她姨媽的鄰居家的姐姐送個請假條。本來別人是托她姨媽幫忙的。但她姨媽不認路，就只好請李思跑一趟。

　　我被這層層關係弄得有點頭暈時，李思突然問我說：站在河邊沉思？有心事？失戀了？

　　我不得不又一次審視自己的狀態，難道齊高依卓的離開對我形成的打擊讓任何人都能從我身上清楚地看出"失戀"兩字？於是我反問李思：除了失戀你還能看出點別的什麼嗎？李思瞅了瞅我說：強姦未遂。

　　於是那天黃昏時分，我由河右岸失足掉進了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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