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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貓兒身體一僵,微微皺眉,覺得楚汐兒此刻的聲音怎麼如此欠揍?

  三娘抬眼望向楚汐兒,搖了搖頭,有些斥責,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楚汐兒卻上前一步,極其熱心地道:"貓兒,那人雖生得一副桃花面,但名聲極壞,生性風流得很,你若受了委屈,定要和我說說才好,別悶在肚子裡,壞了身子。"轉而低聲歎息,"若……若那人棄了你,你就來我府邸,做個丫鬟,也比流落街頭要好。"

  三娘雖然老邁,但卻不昏花;雖然無知,卻並非不懂人情世故。她當即放下臉,訓斥道:"汐兒,閉嘴!"

  楚汐兒見從來不曾大聲與自己說話的三娘為貓兒吼自己,眼淚一轉,便滴落下來,聲音驕橫起來,怒道:"三娘!汐兒這也是關心貓兒,你做什麼如此凶我?若不待見,我走便是。"轉身,跑了出去。

  三娘和貓兒對視,忙轉身去追,剛追出門檻,將哭成淚人的楚汐兒攔下,那楚汐兒便一手捂胸,大口喘息,仿佛是犯了心疾。

  三娘一急,大聲喚著下人,讓小廝去請大夫,仔細攙扶著楚汐兒就往她的閨房走去。

  這一頓嘈雜,驚動了楚大人以及他的妻妾們。眾人披著衣衫紛紛趕了過來,卻看見了……貓兒!這個白天在這裡撒野,晚上卻失魂落寞的女子!

  楚家人沒有善類,這一落水貓,更是人人喊打得熱鬧。冷嘲熱諷襲來,不堪入耳的話夾槍帶棒中砸了個來回,應是將貓兒杜撰成被人玩夠了就拋棄的下作東西,怕最終是要被銀鉤弄到閣裡當婊子了。

  三娘聽不進去,眼含悽楚熱淚地跪求著各位夫人留些口德,卻被妻妾們教訓。其中一個頗為得寵的小妾一巴掌摑在三娘臉上,那聲音脆亮得仿佛是惡人的歡快拍掌。

  楚汐兒愣了,她……本欲喚來眾人,有意羞辱貓兒一番,替自己出口惡氣,卻不想,竟讓自己的娘跪下求人,還挨了巴掌。

  貓兒怒了,一把大菜刀還沒等青光一閃,那惡毒小妾便慘叫一聲,倒地不起。頃刻間,由手指蔓延上黑紫色的毒氣,身體不停抽搐,眼底佈滿恐懼,連號叫的聲音都變成沙啞的高亢。

  就在眾人的萬般驚恐中,一聲嬌笑傳來,故意嗲聲道:"喲,我癲婆娘的娃娃都有人敢欺負,還真是不知道怕字怎麼寫呢。"話音剛落,一個塗抹著誇張大白臉,描著粗黑大彎眉,畫著嗜血大紅唇,頂著一頭亂髮的女子出現。那婀娜的身姿穿著一身花哨的服飾,卻又不和諧地披著一個麻袋片子當披風,樣子實屬嚇人,聲音更如跳蚤般蹦躂起雞皮疙瘩。

  貓兒卻是眼前一亮,瞬間撲了上去,緊緊抱住那癲婆娘的腰,搖晃著喚道:"娘娘,娘娘……"

  癲婆娘漂亮的眸子裡縈繞起浸著水霧的笑意,嗓子有些沙啞,低低喚了聲:"貓兒……"

  這時,一個頂著大肚子,嘟著一臉橫肉,面露絕對兇惡不善良的傢伙扯著大嗓門咆哮道:"你這個臭丫頭,有了娘娘就不知道想我斬豬刀了!"

  貓兒抬起頭,笑嘻嘻地望向斬豬刀,突然撲了過去,抱住斬豬刀的粗脖子,歡實地叫著:"斬叔叔。"

  斬豬刀一聽貓兒喚自己,那一臉絕非善類的橫肉瞬間擠到一塊兒,笑成了麵團,樣子也不再猙獰,還有幾分可愛的憨傻。

  樹上輕飄飄地落下一人,抖了抖灰色的儒雅袍子,摸了摸修剪得極其在意的三撇鬍鬚,這才開口道:"吾家有女初長成,傾城傾國逐顏色,雖是落地成泥娃,亦是人間一枝花。"

  貓兒鬆開斬豬刀,一個高躥到酒不醉身旁,掛在那高高的個頭上,嘴甜地喚著:"酒不醉叔叔。"

  酒不醉繼續扮著完美氣度,眼底卻已經佈滿寵溺,伸手摸了摸貓兒的小髒臉蛋,說道:"看,這娃娃一下山就吃了這麼多的苦,以後可不能輕易放貓兒離開我們,這得多想我們啊。"

  貓兒點頭:"可想回山上了。"

  酒不醉拍掉貓兒的髒爪子,裝模作樣地道:"這衣衫是剛換的,別弄髒了。"

  貓兒也不惱,嘿嘿一笑,卻是一手就抹了上去,轉身就跑,氣得酒不醉指著身上的手印說:"真是敗家女兒!"

  癲婆娘拉住貓兒的小手,鼻音甚重地道:"娘娘帶你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轉而對斬豬刀說,"那些畜生就都歸你了,敢凶我家貓兒,真是嫌命長了。"

  貓兒關切地問:"娘娘傷風了?"

  癲婆娘眼含慈母溫情,輕咳兩聲:"無礙。"

  斬豬刀大菜刀一出,在手中掂量一下:"姑奶奶,您就請好吧。"

  楚大人的妻妾已經嚇得連哭聲都顫抖著,紛紛躲向楚大人身後。楚大人汗水嘩嘩直淌,始終不敢抬頭,生怕被滅口。他強撐著腿抖的軟弱,顫著不成調子的音兒,上牙磕碰下牙地指控道:"你……你們膽敢威脅朝廷命官!"

  酒不醉擺了個造型,風度翩翩地道:"不是威脅,是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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