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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曲陌此刻有些不想讓貓兒知道綠林山發生的事。想當初那些悍匪能讓這個單純憨直的貓兒獨自下山,怕的是已經預料到了今日的結果吧。

  貓兒見曲陌不吭聲,伸出小手,想扯扯他的袖子,又見那袖子白得跟饅頭似的,怕是自己的手一碰,就得留下髒兮兮的五指印。這一刻,貓兒竟產生了一種細微的距離感,愣是沒敢扯上去。

  曲陌將貓兒的心思看在眼中,心中卻起了細微的漣漪。他取出隨身攜帶的帕子,遞給了貓兒。

  貓兒嘿嘿一笑,收了帕子,胡亂地把手一擦,果然捏出了幾個黑手印,忙將帕子塞入自己懷中藏起,又將一隻叫花雞展開,扯了個雞腿遞給曲陌:"嘗嘗,可好吃了。"

  曲陌望著貓兒那閃閃明亮的眼,伸手接過來,咬了一口,覺得味道還是不錯的。

  貓兒吃著雞腿,喝了酒,覺得也算是沒白出來一趟。在馬車搖搖晃晃中,吃飽喝足的貓兒竟覺得眼皮開始打架,產生了絲絲睡意。腦袋東倒西歪,最後還是貓樣地將身子依偎進曲陌的懷裡,舒服地調整個角度,就想睡覺了。

  曲陌望著一向主動投懷送抱的貓兒,見她微睜著漸漸蒙矓的眼睛望著自己,那小樣子著實討喜可愛,猶如貪睡的貓兒般,只等著主人撓上一撓。這麼想著,曲陌已經是將貓兒攬在了懷裡,用漂亮的手指輕撓著貓兒的背脊。

  貓兒舒服地眯上了眼睛,由喉嚨裡發出一聲極其曖昧的低吟,若擾亂情感的鵝毛般劃過曲陌的心弦,使他一向清心寡欲的身子不由一緊。

  曲陌低頭,又見貓兒的頸項細膩而優美,衣領微開,露出那顆黑色的石子,心思微動,出聲問道:"這個是什麼?"

  貓兒含糊道:"娘娘送的,你若喜歡,給你。"伸手就要取下脖子上那萬人爭搶的寶貝"梵間"。對於貓兒而言,它,不過是塊黑石頭。

  曲陌以為貓兒口中的娘娘是花蒲村裡的娘親,又見那石頭與普通石頭無異,有些像長年被河水沖刷的鵝卵石。雖然通體烏黑有些特別外,但並無出奇之處,自然沒放在心上。

  其實,任誰也無法想到,人人爭搶的寶貝,竟如此陳舊地掛在貓兒的脖子上。

  曲陌沒有收貓兒的寶貝,想著既然是貓兒娘送她的,定然有些紀念意義。再者,見那紅繩戴得已經褪色,足見貓兒寶貝它有些年頭了。

  貓兒見曲陌不肯收,又戴了回去,隨意地往脖子裡一塞,歪頭便睡著了。

  曲陌輕輕收攏懷抱,在貓兒手臂搭落身體時,輕柔地操起那略顯粗糙的手脖,在放回貓兒身側時,忽地一愣,手指搭落在貓兒的脈搏間,一直淡然若水的眉峰,竟……皺起。

  時間在曲陌的失神和貓兒的酣睡中度過,待貓兒醒來時,馬車已經停靠在楚府後門口。而馬車上除了貓兒自己,哪裡還有曲陌的身影?貓兒用臉蹭了蹭曲陌坐過的地方,笑彎了眼角。跳下馬車,徑直走回後院,卻見楚汐兒在閨房裡獨自垂淚。

  貓兒走過去,拍了拍楚汐兒的肩膀,問:"你和耗子今天去哪裡了?害我好找。"

  楚汐兒抬起蒙矓的淚眼,抽搭道:"我今天心疾犯了,耗子哥急著帶我看大夫,這才走了,貓兒勿怪耗子哥,他……只是有些緊張我……我的心疾。"

  貓兒無所謂地聳聳肩膀,轉身坐到椅子上,拾起精巧的小果子,就扔著往嘴裡送。

  楚汐兒偷偷掃了一眼沒有任何反應的貓兒,逐漸明白,這個人的心興許不在耗子哥身上,或者還沒有懂得情滋味,無論哪種原因,她都不能放了耗子哥給貓兒!耗子哥是她的,從小她就跟在耗子哥身後跑,而耗子哥卻總是跟在貓兒身後追。如今他們都長大了,就必須要改改這讓她咬碎一口貝齒的相處方式!耗子哥,只能是她的!

  楚汐兒收回充滿怨念的目光,低垂下眼瞼,柔柔弱弱地接著道:"後來,待我身體好些了,我們又回去找你,可惜你不在。我又十分想見耗子哥所說的好地方,所以……耗子哥帶著我去了那個好美好美的地方,你……不會生我們的氣吧?"

  其實,人最大的可悲就是樹立假想敵。楚汐兒最大的悲哀就是將貓兒看成了可憎的敵人,而這個敵人卻對楚汐兒處心積慮的手段水澆不進,雷打不動,依舊我行我素,快樂得很。

  貓兒對楚汐兒擺擺小手,又想起懷中揣著曲陌的帕子,笑得更是喜悅,回道:"沒事兒,沒事兒,你的心疾重要,萬一救治不及時,掛了,我沒準兒還得哭上兩嗓子,那滋味不好受,我不愛哭,你得好生活著。"

  楚汐兒聽了貓兒一席話,氣得險些真犯了心疾,強壓下心頭怒火,眼波一轉,又開始哀怨地垂淚,嗚咽道:"貓兒,這回耗子哥真的是要出征了,怕是沒有半年看不到人了。"

  貓兒一驚,問:"耗子走了?"

  楚汐兒點頭:"今晚軍中戒嚴,不讓走動,明天一早就走了。"

  貓兒在屋子裡轉了兩圈,又坐回到椅子上:"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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