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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七


  大雪在紛紛揚揚的下著,大營還籠罩在一片濛濛的雪花中。這是新年的第二天,因為天氣,也因為新年慶賀,部隊並沒有出來訓練,士兵們都躲在營房裡烤著火爐,達克城籠罩在一片安寧祥和的氣氛中,街上靜悄悄的,只有巡邏的憲兵在走動。

  在達克城西區的遠征軍臨時司令部裡,將官們團團圍坐在桌子邊。軍人們身著深藍色軍官制服,肩上的金色或銀色的星星閃亮著。壁爐裡的木柴熊熊的燃燒著。外面是冰天雪地的嚴寒,屋裡卻是暖烘烘的。壯年男子們聚在一起的煙草,汗酸和木柴燃燒發出的清香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複雜的味道。

  桌子的首席空著,次席的粗豪軍人成了會議的主持人。此刻,他正怒氣衝衝的喝問:「還沒有找到大人嗎?」

  被問到的人額頭上汗水淋淋。他躬身道:「抱歉,文河大人,還是沒能找到大人。」

  「廢物!」文河勃然大怒道:「你們的職責是保護處長大人!現在,處長大人不知去向了。你這個衛隊長卻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桑達,處長大人若出什麼事,你這個衛隊長也跑不掉!」

  桑達被罵得頭都抬不起來,心裡卻大叫冤枉。斯特林是跟著監察廳的吳濱一起走的,命令我們不許跟著他,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文河罵過一陣後,桑達才小心翼翼的說:「大人,處長大人是跟監察廳的吳濱閣下一起走的。不如,我們派人去駐軍的軍法處那裡問一下?他們可能知道大人的去向。」

  文河氣衝衝的說:「你們幹嘛不去問?」

  「大人,我們早就去問過了。但軍法處的人板著一張死人臉,就說不知道。我們要求見吳濱閣下,他們就說不在。大人,我只是個小小旗本,軍法處不買我們帳,我們也沒辦法。您是遠征軍的副帥,您親自出面的話。他們總該要給您面子吧?」

  文河悶悶的「哼」了一聲,沉著臉不說話。他不好意思說出來,其實他也去軍法處問過了。結果——遠征軍副帥的面子也沒多大,跟小小旗本也差不多,軍法處照樣不買帳。想到那一幕,文河羞得老臉發紅,堂堂大軍團的副統領。卻跟一個連旗本都不是的小軍官套近乎,結果還被對方拒絕了——所以。他現在一肚子的火,鬱悶的很。

  坐文河旁邊的斯塔裡紅衣旗本插話道:「桑達,你就一點線索都沒有嗎?」

  「啟稟大人。吳濱閣下來找大人。他們在屋子裡談了一陣。然後,發人吩咐我們集合備馬,說準備出發去帝都;但過了一陣。大人又吩咐我們解散了,他跟吳濱閣下一人一騎就這樣出發了,去哪裡,他也沒跟我們說。」

  「這樣說來,大人很有可能有事回帝都了。」

  文河煩躁的說:「但往常大人回去,總會跟我們幾個說一聲,從沒有過像這樣一聲不吭的走掉。而且丟下部隊都兩天了,沒個安排,更沒有個消息傳回來,這很不像大人的作風。」

  「你就沒派幾個人回帝都查問下……」

  「我當然派了!但那群混蛋到現在都沒回來,也不知道他們都去幹什麼了!」

  「啟稟大人。吳濱閣下來找大人。他們在屋子裡談了一陣。然後,發人吩咐我們集合備馬,說準備出發去帝都;但過了一陣。大人又吩咐我們解散了,他跟吳濱閣下一人一騎就這樣出發了,去哪裡,他也沒跟我們說。」

  「這樣說來,大人很有可能有事回帝都了。」

  文河煩躁的說:「但往常大人回去,總會跟我們幾個說一聲,從沒有過像這樣一聲不吭的走掉。而且丟下部隊都兩天了,沒個安排,更沒有個消息傳回來,這很不像大人的作風。」

  「你就沒派幾個人回帝都查問下……」

  「我當然派了!但那群混蛋到現在都沒回來,也不知道他們都去幹什麼了!」

  將領們都不知道,憲兵對帝都實行了宵jin和封鎖,被派去打探消息的士兵都被困在了帝都城裡,沒辦法回來報信。

  「現在,我們只有二條路走了。」說話的人是騎兵第二軍的方雲紅衣旗本:「第一個辦法,我們馬上去向總長報告,請示殿下該如何處置此事。」

  其實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辦法,但軍中有不成文的規矩的倫理,越級報告上司的錯失是大忌,尤其斯特林平素深得軍心和愛戴,沒有人願意去做那種背後打他報告的小人。

  文河煩躁的搖頭:「這個,不必你說。方雲,第二條路是什麼?」

  「第二條路,我們點齊兵馬,把軍法出給抄了!吳濱拐了我們統領出去,如今生死不明,音訊全無,他們不給我們個交代,那怎麼可以!」

  方雲笑道:「到時候刀架在脖子上,我就不信他們敢不說!」

  眾人被嚇了一跳:「攻打軍法處,那不等於zao fan了嗎?」

  方雲笑嘻嘻道:「我們是為了追問統領大人行蹤,誰讓軍法處的人鬼鬼祟祟的。只要沒出人命,總長不會計較我們這點小事的。」

  斯塔裡搖頭:「總長是不會計較,但帝林大人卻肯定會報復。他這人最為護短,又是出名的……」他頓住了話頭,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帝林心狠手辣,睚眥必報,將領們誰動軍法處,將來肯定會有麻煩的。

  方雲無可奈何的聳聳肩膀:「那就沒辦法了,只好繼續等統領大人回來吧。」

  他站起身子:「諸位長官,你們慢慢聊吧。下官昨晚休息得不好,先回去歇息了,反這在這幹坐著也沒用,有消息再通知下官吧。告辭了。」

  將軍們面面相覷,沒有人叫住方雲。這個讀力獨行的將軍一向是將軍群中的異類。當年進軍魔族王國時,斯特林空降去指揮遠征軍時,內地將領都一窩蜂的去向斯特林表忠心效忠,但方雲在那個關鍵時刻,他居然跑去了紫川秀那邊。

  當然,紫川秀也是家族的統領,遠征軍的主帥,方雲跟他聊天,也不能說他不對——但實際上,大家都知道,這很不對勁。雖然斯特林沒有對方雲做什麼處置,但將領們從此有意無意的與他拉開了距離。

  方雲拉開了房門,走了出去。看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文河撇撇嘴,斯塔裡眨眨眼,屋子裡有人咳嗽,有人嘻嘻乾笑。大夥交換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看這個傢伙怎麼倒黴!

  斯特林武藝高強,是家族有數的高手,如今又是太平年間,事實上,軍官們根本不擔心他遇到意外。他們真正在意的是:要如何把自己的憂慮表現得更真切點?表情沉重,聲音嘶啞,眼睛紅紅的,眉頭更是皺得緊緊的,愁眉苦臉得像參見追悼會,仿佛心中的擔憂已經滿得要溢出來了——否則,怎能表現出自己對統領大人的關心呢?軍官們都恨不得站到大營門口去等了,身上堆著積雪,哭含上兩聲:「統領爺,下官擔心死了!」——那場面會多動人啊!

  「方雲這個白癡,一點為官之道都不懂!」軍官們幸災樂禍的想:「看大人回來收拾你!」

  「咳咳!大家集中下精神!統領大人不在,我們要替大人看好家,各人的部隊要維持好。我估計,大人很快——」文河頓住了聲音:門又從外面被打開了,剛剛出去的方雲又進來了。

  說話到一半被打斷,文河有點惱火:「方雲,你進進出出的幹什麼!要睡覺回營房去!」

  「下官也想回去睡覺,但……」方雲表情有點古怪,他似笑非笑的望著眾人:「請問,外面包圍指揮部的兵馬,是哪位長官的部下?若有什麼恩怨要了結的話,麻煩先放下官出去好嗎?下官絕對不敢多管閒事,拜託了。」

  足足過了兩秒鐘,斯塔裡紅衣旗本第一個做出了反應。他從椅子上躍身而起,撲到窗前。小心翼翼的打開了窗簾的縫隙,探頭朝外觀望著。

  只看一眼,他立即拉上窗簾。他低聲說:「我們被包圍了!外面的兵馬,是誰的?」

  一瞬間,大家腦子裡同時浮起一個詞:「兵變!」

  誰都沒說話,將軍們都變成了木雕泥塑一般,一動不敢動。大家都不知道包圍指揮部的兵馬是誰調來的。但遠征軍中有資格調動軍隊的高級軍官都聚在這裡了,陰謀者肯定是與會者中的一員。

  誰幹的?人人都有可能。

  大家都不敢稍微動作,也不敢與身邊的人對視,生怕被誤會成挑釁。遊牧之神手打。

  文河站起身,怒喝道:「是誰幹的?站出來!有膽子幹,難道就沒膽子承認嗎?」

  斯塔裡紅衣旗本打圓場說:「大家是同袍,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磕磕碰碰的小矛盾。何必要弄成這樣?哪位兄弟有不滿的,不妨說出來,我們來幫你解決了,保證還你個公道。」

  依然沒人出聲。

  文河一個個的望過眾將,將軍們神情驚惶,臉色蒼白,但並沒有人在他的注視下退縮,也不像心中有鬼的樣子。其實大家都是同僚。彼此也知根知底,誰有膽子幹出這樣的事來,大夥心裡也是隱隱能猜到點的——最有嫌疑的就是方雲那個異類,偏偏他又不像。

  文河咬著牙說:「白日裡見鬼了,出大事了。大人卻剛好不在……」

  話出口,他自己也悚然。他望望斯塔裡。卻在後者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恐懼。

  二人同時想到:「搞不好,這不是巧合。裡面有陰謀?」

  這時,門口響起了沉穩而有節奏的敲門聲:「咚咚、咚咚咚!」

  沒有人開門,門從外面被推開了,一個黑衣的軍法官走了進來。他的身影沐浴在背後的陽光中,顯得格外高大。軍法官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掃視了眾人一番。因為逆光,眾人看不清他的面目,卻能感覺到他的自信和犀利——那是一種堅信掌握局勢的人特有的態度。

  「諸位,」軍法官響亮的說:「請起立。總監察長大人駕到1」

  將軍們遲疑的、拖拖拉拉的站了起來。

  那軍法官乾脆利索的向旁邊一閃,立正行禮。披著黑色斗篷的帝林出現在門口。他雙手插在軍大衣的口袋裡,長身玉立,冷漠而驕傲的望著眾人。

  將軍們同時立正行禮:「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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