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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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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午的烈日下,各路哥昂族團隊紛紛展開,如同氾濫的江湖一般朝瓦那城頭湧去。而上百架攻城雲梯和撞車混在攻城的人流中,同時朝著城池方向接近著。 「砰砰!砰砰砰!」城頭上也展開了反擊,從城頭飛起了數以十計的落石,帶著巨大的轟鳴聲落到了攻城的人眾中間,將地面砸出了一個個帶著血肉的深坑和洞穴,可哥昂族軍隊只是猛攻上前,直撲城堡。城頭上的火箭和弓箭密集如雨點,在可怕的打擊面前,哥昂族兵馬橫屍遍野,但他們依然在奮不顧身地衝擊城頭. 設立在高坡處的主帥陣上,數十面招展的大旗一字擺間,旗幟上譜滿了各種各樣的圖案:飛鷹、斧頭、黑羊、火焰、牛頭角、猛虎、寶劍……在以遠東軍團為首的聯軍主將營中,在大群威風凜凜的人類、半獸人、魔族將領簇擁下,看著遠處令人熱血沸騰的攻城場面,英俊的年輕武將露出了漠然的表情,像是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有種漫不絕心的厭倦感覺. 「大人,哥昂族進攻得很拼命啊!傷亡很大,哥達汗還在拼命地往上調兵馬.」 「林長官,那是自然的。這次哥達汗也是豁出血本了。」 回答著林冰,紫川秀把目光投向了戰場外的那片樹林,在灰白色地天際襯托下,起伏不平地山巒上佈滿了低矮的小樹,無數的綠色葉片在夏季午後的風中搖墜著。隨著葉片的輕輕顫動,耳邊聽著戰場方向傅來的巨大轟鳴和慘叫聲,紫川秀恍惚中有種超脫現實的感覺,像是眼前的鮮血和犧牲都是夢幻一場。 「大人,哥達汗為何要那麼拼命呢?」 林冰的問話將紫川秀從沉思中驚醒,他抬起頭來,對著林冰微笑道:「正是因為比起當初,我的實力弱了很多,哥達汗才必須拼命啊!他必須證明給我看,他並沒有起了異心,依然是忠心耿耿的。」 為了證明他的忠誠,他就必須用他族人的性命來充當獻祭嗎? 這是二人心頭都沒有說出口地話,林冰低著頭思索,過了好一陣,她抬起頭:「大人,從什麼時候起,你變了這麼多呢?一點不象我認識的那個紫川秀了啊!」 紫川秀目光直視著前方的戰場,說:「林長官,恐怕您誤會了。您以為的那個紫川秀,他根本就不存在啊!」 林冰沒有再說話,良久,一陣香風從紫川秀身邊飄過,林冰輕盈地站起,從紫川秀身邊走開。 紫川秀低著頭,默然不語,嘴角露出了自嘲的微笑。什麼時候起,那個純真的熱血少年,已經變得如此精於權謀,工於心計了? 當天,亞昆族戰士的決死拼殺,可謂一往無前,在雲梯、在攻城車、在城頭、在城道、在走廊、在門洞,他們逐屋逐屋攻殺,一寸一寸地爭奪陣地,不顧死傷,不怕犧牲,哪怕城池下已經堆屍成山,血流成河,哥昂族戰士依然猛攻不已。他們不得不如此,軍令是如此嚴厲,「後退者死」這條禁令得到了最堅決的執行,哥達汗本人親自持刀立于戰陣第一線督戰,親自砍死了一個後退的白披風和多名軍官,於是眾軍無路可退,唯有拼命向前,與素以強悍聞名的塞內亞戰士展開殊死血戰。 直至午後時分,眼見哥昂族的傷亡實在過重,守軍主力也全給他們吸引了,紫川秀於是下令:「雷豹爵爺,剛瓦爵爺,你們二人各率本族兵馬從側面對瓦那展開攻擊!拿不下城池,不要回來見我!」 「遵命!」沒有絲毫猶豫,兩位魔族貴族同時起身應命。 下午時分,雷族軍隊猛攻瓦那城的南門,剛族軍隊則突襲北門.此時,瓦那守軍已經把大部主力都放在西面城頭抵擋哥昂族進攻了,措手不及之下,雷族率先得手,拿下了瓦那的南門,雷族兵馬滾滾而入,在城內放手大殺。聞知故人已入城,西門和北門守軍士氣大跌,紛紛潰退,哥達汗和剛瓦得以奪取城門. 這時,紫川秀再次下令,瓦恩斯塔聯軍的加林族、冬日族、屠族等部族紛紛投入戰場,入城追殺潰敗的塞內亞守軍。落日時分,守軍全面崩潰,瓦那總督剛薩雷開了東門逃跑,但半獸人騎兵早就在那埋伏了,一陣衝殺後,魔族敗兵被殺得屍橫遍野,剛薩雷本人在亂軍中被殺。 「啟稟人人,我軍已奪取瓦那,守軍已被擊敗。哥達汗、雷豹、剛瓦等象位將軍請示人人,他們的繳獲可否按先前所定規矩,按四一比例上繳?」 中軍指揮帳中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紫川秀身上。大夥都明白,將軍們明是問戰利品繳獲比例,重點卻是問紫川秀是否允許他們屠城。先前紫川秀將濫殺的魯帝臭駡了一頓,人夥都看得心有餘悸,不敢隨便動手了。 「大人!」白川站出一步,正要說什麼,林冰和明羽同時出手,把她拉了回去,林冰捂住了她嘴,明羽則對她拼命地搖頭,大打手勢。 紫川秀筆直地站在中軍帳篷的門口,眼睛微微閉著,落日的餘暉透過帳篷的簾口灑在他身上,他的身上變得金燦燦的,黑色的斗篷迎風飄舞,像是一座優美的雕塑。 良久,他睜開眼睛,望著落日照耀下遍佈屍骸的城頭好一陣,用力吐出兩個字:「允許!」 七八五年七月十日,帝都。 就像重病初愈的病人正在慢慢恢復一樣,這座久負盛名的大陸名城也在緩慢的恢復生氣。在一片焦土的廢墟中,出現了星星點點的嶄新建築。 巨大的災難過去了。人們從東南和西北紛紛返回這座歷史名城。從七八四年的十二月,官方和民間的重建工程開始拉開了序幕。各個街區都呈現熱火朝天的建設場面,一棟棟新房拔地而起,到處是建築材料,泥漿和瓦石堆積如山,這座古老的城市就像被火摧殘過的野草重新發芽一般,重現出巨大的生機和活力。 馬車從中央大街經過,街道兩邊的建築和樹木不時投影在中央軍統領白皙而俏麗的臉龐上,現出一道道黑白相間的光影。轉過頭,紫川寧把目光投向對面的秀氣男子:「帝林大人,家族對近期監察廳的工作表現是滿意的。在閣下領導下,在抓捕魔族的餘孽、清剿殘匪、尤其是在清除喪失氣節投靠魔族的敗類方面、監察廳的成績卓越,大人您辛苦了。」 帝林禮貌的欠了欠身,微笑道:「承蒙皇儲殿下誇獎,微臣愧不敢當。微臣不過是盡自己的職責罷了,主要的成績要歸功於監察廳和軍法處的同仁,還有派駐各地的除奸追殺組,他們才是冒頭危險與那些敗類鬥爭的第一線勇士,微臣不過起了些居中協調的作用罷了。」 「大眾您太謙虛了。監察廳的成績有目共睹,無論何等嘉獎都不過分。但我疑惑的是……」紫川寧翻翻手上的報告,秀眉很好看的蹙了起來:「在去年十月到今年七月間,監察廳就破獲叛國投敵案十四萬八千多起,抓獲罪犯四十三萬八午多人……這個數字是不是誇張了點?」 「微臣無能,不能把那些喪盡天良的逆賊們統統抓盡,實在有負總長殿下和皇儲殿下的厚恩,微臣惶恐。但請皇儲殿下明瞭,微臣確實是盡力而為了。微臣立即命令各地的派駐軍法處和監察廳,讓他們以更大的力度、更嚴厲地措施來對賊子們進行打擊。」 睜大眼睛。紫川寧像是被硬住了:「帝林大人,您是誤會了。我的意思是,短短半年多就抓了四十多萬人。是不是太多了點?這是否太殘酷了點?」 「殿下何出此言?當魔族氣焰滔天之時,投靠他們的可絕不止四十萬啊!包括馬維叛軍在內,後來被魔族改編成十六縱隊的敗類,還有和魔族佔領軍合作的敗類——他們的數目何止下百萬?現在,他們不過是得到應有的懲罰罷了。」 「但我知道的,有個姑娘僅僅向魔族賣過一包火柴。也給監察廳抓了起來,最後被判了四十年監禁——這是否太殘酷了?」 「殿下,您說的是達西行省的事吧?當地監察廳已經向我解釋了,他們認為,當家族戰士正在前線浴血奮戰之時,因為貪生怕死而與侵略者合作,向侵略者提供物資,同樣是不可饒恕的叛國行徑。若不懲治叛逆,若下次再有如此災難,誰還會對家族忠心?」 紫川寧語塞,半晌。她又問:「上個星期。軍法處突然把東南軍第七師副師長羅奧給抓了,他可沒跟魔族合作啊!」 「皇儲殿下,羅奧原先是嘉錫行省的駐軍長官。當魔族襲來之時,他貪生怕死,帶著部下們棄城而逃……微臣記得,於最危急的時候,總長殿下曾發佈過二七一號軍令,家族軍人絕不能後退一步,羅奧的行為已構成了犯罪。」 「但他後來的戰功……」 「殿下,功過是不能相抵的。否則人人都敢犯罪而肆無忌憚了,家族威信蕩然無存。」 紫川寧又一次語塞。她當然知道二七一號軍令:絕不後退一步,那是家族最危險的五月間發佈的軍令,後來被稱為決死令。當魔族突破東南軍防線,直撲帝都而來時,出於絕望或是瘋狂,紫川參星發佈這條命令後就離開帝都逃往旦雅了,當東南軍在奧斯行省地抵抗都被擊潰以後,成千上萬被擊潰的人類官兵潮水般湧往帝都。 在那座燃燒的城市上空,帝林可怕的身影屹立著,他就像一座堅不可摧的大壩,頂住了潰兵的潮水:「我們不能容忍層怯懦行為,不能給它以任何生存的空間。那些不想盡力法幫助家族的人,那些不服從軍隊命令和紀律的人,都是叛國者,必須毫不留情的消滅掉!」 用最極端、最恐怖的手段,帝林做到了讓人們害怕他勝於害怕魔族。他在帝都組織第二道防線,組建一個又一個新生師團,逃兵也好,困犯也好,哪怕死刑犯都統統發給了武器,讓他們去堵戰線上的一個又一個缺口。很多新部隊連名冊都來不及造好就被派了上去。無數年輕的士兵連名字都沒留下就死在帝都的城關——想起那慘烈一幕,紫川寧至今心有餘悸。 「殿下,身為執法者,我們只能秉公執法,依照法令辦事。當然,民殿下您也可以法外開恩,發令特赦羅奧。那是您的特權。」 紫川寧淡淡說:「那麼,就謝謝監察長閣下您了。」 「不敢當,能為殿下效勞乃是下官的榮幸。下官這就回去下令。」 兩人都不再說話,望著窗外掠過的風景出神。紫川甯心中思緒翻滾,暗想:「秉公執法?只怕未必。戰爭初期,家族初戰不利,後撤的軍人何止百萬。若真一個個按二七一號軍令追究的話,即使連軍務處長斯特林都要被抓起來了——順你者生,逆你者亡啊!」 她心中擔憂,借著清剿敗類和叛國逆賊的機會,帝林大肆在政府和軍隊中清除異己,安插新信,勢力越來越膨脹。看來,得跟叔叔談這個問題了。 在總長府門口,馬車停了下來。身穿著藍色禁衛制服的軍官上前給馬車打開了門,微笑地對二人說:「皇儲殿下。監察長大人,總長殿下已在等著您們了。」 紫川寧問:「叔叔今天不接見客人嗎?不是聽說林睿今天來求見叔叔嗎?」 「林家長老剛剛離開,現在總長和哥珊統領在一起。甯殿下,監察長大眾。請跟我來。」 紫川家的總長府並非以雄壯威武而著稱,而是以精緻典雅而聞名。白牆,綠樹,青翠的蔓蘿繞牆而生,林立著家族歷代總長的雕塑,其中假山、噴泉、紅得如火焰一般的花群點綴其中。 當夕霞回亮,整個層層疊疊的建築群被籠罩在一片紅光時,來人無不驚歎。人們能從這座建築地一磚一瓦、一草一木中感受到農厚的歷史和人文氣息,感覺到一個統治半個大陸長達三百年的大國特有的底蘊。 現在,那座美麗而莊嚴的建築早已在帝都的那場大火中焚燒一空了。當總長官邸在七八四年十二月初從量雅搬遷回帝都時,帝都駐軍以令人驚歎的高速,僅僅三個月就在原地上建起了一棟小樓,使得御駕返回的紫川參星不至於要露宿街頭。但這棟小樓是沒法與當年的總長府想比了。從頭到尾都透出一股新裝修房子的味道。 二人從門口進去,穿過一條走廊。進了會客室。紫川參星微笑著,起身來迎接自己的繼承人和總監察長。哥珊統領站在他的身後。 二人也向總長行了禮,紫川寧忍不住問:「叔叔看起來氣色很好。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紫川參星和哥珊對視一笑:「呵呵,真讓阿寧看出來了!我本來還想蟎著給你個驚喜呢。有兩個好消息,你們都不妨猜猜?」 看到總長近來少有的好興致,紫川甯和帝林都湊趣,裝出冥思苦想的駕勢來。 「林睿剛剛走,林家又那麼有錢——想來叔叔是從他那兒刮到了點?」紫川寧做個鬼臉,母指和食指搓了搓,打了個響亮的響指。 俏麗的美少女做這種動作特別惹人憐愛。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鬼丫頭,你上哪學來的這種動作啊?看來真不能放你到軍隊裡呢,那群兵痞子把你都給帶野了!」雖然是責備,但紫川參星笑意呤呤地:「你猜對了一半。我們沒能從林睿那刮到錢,不過倒是把債賴掉了一筆。」 「林家答應給我們免債?」紫川寧驚喜道:「免掉多少?」 「不多,三百個億。」 三百個億,放到外面去是個駭人聽聞的天文數字了,普通老百姓即使辛苦上一百輩也未必能掙到這個數字的十分之一。但放在房內幾個人眼裡,這卻不過是引起小小的波瀾罷了。紫川參星輕描淡寫的說來,聽的人也不過是抬了抬眉頭。 紫川寧問:「林家怎麼這麼好心?林睿提什麼條件了嗎?」 「倒不是很苛刻的條件,只是讓我們調低了西南幾個關口的進口稅率,另外給予林家的進口貨物一些優惠條件。」 哥珊統領這時插話說:「殿下,若依我的看法,這個條件對我們未必很有利。」 「怎麼說呢?」 「徵收林家的總面積,雖然錢少,但我們能收上現錢來,現在我們正是緊著用錢的時候,銀子對我們有大用;若是按林睿的條件,等於是我們用現金來提前償還債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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