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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三


  第七章 生死相托

  白川說得沒錯,恍如天上鷹群,紫川家騎兵猛撲而至。黑衣騎兵成百上千地出現,洶湧向前,勢如狂飆。

  他們越沖越近,馬刀和長槍的海洋淹沒了逃散的魔族敗兵。

  攻擊如此兇狠,馬刀照著脖子猛砍,猛烈的長槍挑穿魔族兵的身體,驍勇的驃騎竟能在急速的奔馳中持弩射擊,利箭穿透了人的肢體,血花大蓬大蓬地在空中綻開。

  烈馬奔騰,將魔族潰兵撞倒,接著就是馬踩、刀砍、槍挑,無情的追擊勢如狂風,殺得魔族兵們結不成隊、拿不起刀、喘不了氣。

  追擊的兵馬如同風暴一般席捲而過,過處只留下一地的屍首,騎兵毫不停留,旋風般又卷向另一群逃跑的魔族,緊接著便響起了廝殺、慘叫和瀕臨死亡的哀嚎。

  魔族潰兵四分五裂,慌張得像一群老鼠,狼狽不堪地鑽草叢進樹林,只求躲過身後的死亡旋風。

  白川站在路邊,追擊的人類騎兵從他們身邊沖過,騎兵們無暇理會他們,旋風般沖過去,揚起了一陣沖天的煙塵,閃電般消失在來路上。

  行動迅疾如電,砍殺猛如雷霆,白川對追擊部隊大為讚歎。

  在她看來,這支部隊雖然沒有絕世武功,但果敢驍勇和高度默契配合彌補了他們,尤其是廝殺時那種悍不畏死的氣勢更是讓人心寒。

  如此強兵,絲毫不比遠東的精銳部隊秀字營遜色。

  擦身而過時,騎兵鎧甲護臂上劍與盾牌交叉的標誌一晃而過,白川立即認出來了:「憲兵!他們是監察廳的憲兵部隊!是帝林的兵馬!」

  現場的魔族都給憲兵騎軍一掃而空了,白川押著捕獲的魔族俘虜朝著帝都前進。

  走不遠,前路又揚起了一陣塵煙,又有一隊黑衣騎兵部隊過來了,大隊人馬沿著前路追趕逃敵去了,一支分隊徑直朝著他們奔來。

  白川停住了腳步,揚聲問:「請問,可是帝林大人部下嗎?」

  「站在原地不要動,把武器丟掉,把手舉起來!」喝聲中,黑衣騎兵奔馬掠近,繞著白川原地轉了一圈,長槍很不禮貌地逼在白川臉前。

  帶隊的憲兵軍官掀開了頭盔的臉罩,在馬上居高臨下地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軍官傲慢的語氣令白川很不快,但想到對方是剛剛立下大功的驕勇之師,她忍住了:「長官,我是遠東軍的紅衣旗本白川,這是我的證件。」

  「遠東軍的軍官?」那軍官眼中厲光一閃:「遠東軍官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他厲聲喝道:「你們准是投降魔族的無恥叛逆!抓起來!」

  憲兵們吆喝一聲,就要向白川撲來,白川的護衛立即擋住了他們:「你們幹什麼!」

  「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否則格殺勿論!」

  雙方刀劍出鞘、長槍大矛地對峙著,白川怒道:「貴官放肆了!我是總長禦封的紅衣旗本,你是什麼東西,是旗本嗎?敢逮捕我!」

  那騎兵軍官冷冷地笑:「好,有種,真是有種!魔族都被殺跑了,你們還敢抵抗!」他慢慢舉起了手。

  立即,騎兵們不出聲地聚集,列陣,長槍尖遙遙指住了白川一行人。

  白川看得毛骨悚然,她知道,只等那軍官手一揮,騎兵群就要開始衝擊突刺!在快馬長槍的猛烈衝擊下,只帶了近身刀劍的自己根本無力抵抗!

  恰好一這時,大道上煙塵滾滾,又有一隊紫川家兵馬從他們身邊經過,大旗下有一員英挺的將領,身形很是熟悉。

  電光火石間,白川猛然記起來了:那不是中央軍副統領秦路嗎?

  她扯開嗓子叫道:「秦路大人,快過來!」

  聽聞一個女聲尖叫,那員將領猛然停住了馬步,循聲策馬奔了過來,在對峙雙方幾步外停住了馬步。

  他掀開了頭盔上的面罩,顯出一張略顯疲倦的臉孔,果然正是秦路。

  「剛才,誰在喊?」

  「是我!」白川喊道:「秦路大人,我是白川,上次在遠東帕伊時候,您見過我的!」

  秦路跳下戰馬走過來,一身鎧甲佈滿了斑斑血跡和傷痕。

  他疑惑地望著白川,眉頭皺得緊緊的:「白川……哦,我記起來了!你是跟著紫川秀大人的那個女孩子吧!這是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打起來了?」

  「對對,是我!大人,請您快跟他們說明吧,他們說我們是投靠魔族的叛徒!」

  「叛徒?」秦路輕鬆地笑起來了:「真是滑稽。」

  他對憲兵軍官說:「軍法官,我是中央軍秦路。這個女子我認得的,她是遠東軍的軍官,遠東統領紫川秀大人的親信將領,不會是魔族的人。」

  既然有秦路擔保,那憲兵軍官也和緩了下來。他簡單說一句:「得罪了,抱歉。」掉轉馬頭,帶著部下們迅速離開了。

  沖著他的背影,白川用力地吐口水,隨行的遠東士兵更是罵聲不斷:「監察廳,什麼東西!打了個勝仗,鼻子翹到天上了!」

  秦路寬厚地笑著,大家發洩完了,他才問:「白川你是從哪裡來的?」

  「我是從遠東過來的。」

  「遠東嗎!」秦路吃驚道:「這一路全部是敵佔區了,你是怎麼通過的?」

  「魔族的封鎖並不是很嚴。雖然魔族吹噓說百萬大軍,但撒在這麼廣大的地域上,那幾十萬人馬根本就顧不過來。在敵佔區,民眾心向我們,魔族根本是睜眼的瞎子,哪怕我們從眼皮底下走過他們都發覺不了。」

  秦路點頭道:「雖說如此,但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勇氣的。」

  「也沒什麼,運氣好罷了!」白川難得地謙虛了一次。

  秦路領著白川朝著帝都前進,一路過來,戰地上屍橫狼藉,到處是刀砍劍劈的遺屍,淩亂地橫陳沙場上。

  而在魔族曾經抵抗的大營周邊,戰場尤為慘烈,屍體都給壘成堆了。

  血泊開始凝固了,人們行走在戰場,簡直像是在沼澤地裡踩泥漿似的。

  成堆成堆的屍體、斷槍折矛和倒塌的魔族營帳把大道都給堵住了,秦路只有帶著她繞道而行。

  追擊的各路兵馬正在凱旋而歸,喝彩、歡呼、戰歌聲響亮,士兵們押著成群結隊的魔族俘虜歸來。

  曾經囂張跋扈的魔族兵,如今呈現一副淒慘的模樣。他們沒有了盔甲,沒有了武器,衣裳襤褸,鮮血淋漓,踉踉蹌蹌。看到周圍明甲怒馬的騎兵,他們眼神像兔子一般惴惴不安。

  這副可憐模樣,人們很難把他們與窮凶極惡的侵略者聯想到一起。

  令白川痛心的是,在俘虜中她看到不少的人類,他們是充當侵略者爪牙而被捕獲的。

  一個少年人族俘虜毫不回避地與白川對視,他有一張清秀而憂鬱的臉,黑黝黝的眼珠裡滿是青春的幼稚,眼神裡充滿了對生存的渴望。

  白川一震:他還是個少年,絕不會超過十八歲。

  在白川面前,那少年俘虜停住了腳步,顫抖地伸出了雙手,仿佛想向白川說什麼。

  但他沒來得及開口,隊列外警戒的士兵過來用槍柄給他狠狠來了一下:「看什麼,走!」士兵像踢狗一樣狠狠踢那俘虜,他嗷嗷慘叫著躲進了隊伍裡。

  望著那少年單薄的身軀,白川不忍地移開了目光。但俘虜的隊伍實在太長,無論望向哪裡都有著哀求的身影,無法回避。

  「怎麼會這麼多!」

  秦路平靜地說:「這些人類,有的是跟隨馬維一起叛變的士兵,有的是魔族在佔領區徵來的壯丁,有的是主動投靠魔族的無恥敗類!」

  「會怎麼處置他們呢?」

  秦路轉頭望了她一眼:「白川閣下不是第一天當兵的吧?」

  白川一震,她明白秦路的意思了:紫川家或許會饒魔族兵活命,但絕不會放過叛徒。

  「但那個少年,他根本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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