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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四


  第五章 名將對壘

  淒慘的聲音回蕩在江河兩頭,一瞬間,十幾萬軍隊聚集的朗滄江兩岸竟靜得鴉雀無聲,大家都在側耳傾聽著,竟忘記流風霜就在身後追趕了。

  喀嚓一聲輕響,慘叫聲嘎然而止,人人如釋重負地長吐一口氣,隨即,江兩岸爆發一陣熱烈的掌聲和如雷的歡呼聲:「好樣的,統領大人!」

  一個榜樣就在面前,再沒有人敢胡亂插隊搶道了,撤退秩序重新變得井然有序,在守備隊的指揮下,士兵四人一列跑步過橋,疏通速度頓時快了很多。

  浮橋也做好了,歐陽敬異想天開地把幾十輛馬車串在一起,推入河中,由幾個士兵在橋上拉著過去。

  馬車都是木板製成的,入水即浮了起來,士兵們可以踩著浮在水面上的馬車快步跑過來。

  這樣居然造出了兩座浮橋,河兩頭又爆發一陣歡呼,士兵們激動地歡呼:「紫川統領萬歲!」

  在橋頭邊搭建了一個臨時指揮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紫川秀坐在一個木箱做的臨時椅子上打開了地圖夾板。

  盯著地形圖,他心急如焚。

  丹納渡口和大橋是從西北通往帝都的必經之道,整個朗滄江流域就這段河面最為平緩、狹窄。過了這個渡口,騎兵們能一馬平川,不歇息地直奔帝都。

  這是敵人無論如何要奪取的要害,如此重要的陣地,紫川秀卻只能靠一萬騎兵來守衛。

  面對強悍的流風霜軍,他感覺就像是身上衣衫單薄卻迎著刺骨寒風奔跑一樣。

  有人走進門來,紫川秀抬起頭,三十二師的德龍旗本站在自己面前。

  老軍官俯著身子不安地對紫川秀說:「大人,要守住這裡,起碼得兩個步兵師,在這種狹窄的河岸地區作戰,騎兵派不上用場,只能當成預備隊反突擊用。

  敵人隨時可能到,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得馬上修築工事。」

  這個經驗豐富的老軍官和自己得出了同樣的結論,望著老軍官那黝黑而清瘦的臉,兩人都是一臉的無奈。

  很多事不是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紫川秀當然明白,現在最安全的是把橋樑給拆掉以免落人流風霜掌握中,但卻不能:對岸的撤退部隊都還在指望著這條橋救命啊!

  「當務之急是兩件事,第一,立即沿著河岸展開防線,但我們兵力不足;第二把散兵集結起來,要把他們編整成可以重新投入實戰的部隊,但可能也來不及了。」

  紫川秀望著那批身上毫髮無傷的潰兵說:「他們可能都沒跟流風霜交上手就垮下來了!」

  德龍連連點頭,有經驗的指揮官都明白,要把一批與敵人交過手失敗的老兵重新投入戰場,這比驅趕一群還沒與敵人照過面就垮了的士兵上陣容易得多。

  老兵們與敵人照過面,見過血,而那些新兵則完全是被自己的心理壓力給打垮的,他們心裡存在著失敗的陰影,稍有風吹草動就容易慌亂。

  「報告!」

  眾人一起驚奇地望向指揮部門外,一個中年紅衣旗本正站在那裡。

  他身材勻稱,頭盔之下露出了略微蒼白的頭髮,在幾個陌生人驚訝的目光注視下,這個紅衣旗本略顯局促不安。

  他走進帳篷裡,打量下人們:「聽說,這裡有個臨時戰地指揮部,有個統領在這裡指揮?」

  看到了紫川秀肩上的金星,他像是眼睛被火灼了一下,響亮地腳跟一磕:「統領大人!」

  紫川秀站起身,迷惑地看著他:「請問尊姓大名,貴官是哪個部隊的?」

  「楊寧!是你嗎,楊寧?」德龍突然歡喜地叫出聲來:「楊甯,老同學,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德龍!」

  「德龍,是你!真是好久不見了,我都認不出你來了!」

  兩人激動地握手問好,多年好友重逢,即使在戰場上那也是件值得慶賀的事。

  德龍直接地問:「你現在在哪裡了?」

  「我在西北逼防軍第三兵團擔任副兵團指揮,兼任二十三步兵師師長。」

  「啊!」幾個人驚叫,德龍望向紫川秀:「剛才那個米海,好像也是西北邊防第三兵團的。」

  楊甯連連擺手:「不要誤會,不要誤會,我不是為這個事來的。米海雖是我同僚,但他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統領大人,我也是帶慣兵的,也知令行禁止,軍令如山。米海明知故犯,已觸眾怒。現在十幾萬兵馬潰不成軍,若不殺人立威,如何能統軍?我若是你,我也要斬了他。」

  眼見對方並非為興師問罪來的,紫川秀大大的放下了心,握住他手用力地搖一下:「謝謝!楊甯閣下,謝謝理解!但是,閣下,您的部隊在哪裡呢?」

  紫川秀問,但心裡並不抱什麼希望。

  一路上,他見過太多被打得一潰如水的部隊和無數孤零零的光棍司令了。

  楊寧用力地揮手:「二十三、二十四兩個師已經過了橋,二十五步兵師還在河的那邊,還有一支輜重隊還呆在那逼。大人,我想請求您允許我們的部隊優先過河!」

  紫川秀睜大了眼睛:「你的兵團還保存著完整編制?」

  「撤退得太過匆忙和混亂,我們被流風霜掏了指揮部,兵團總指揮白希副統領失蹤了,可能已經……」他略住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不出聲地脫下了頭頂的軍帽。

  「但是兵團戰鬥主力還是保持完好的,輜重隊和糧草隊都還在。」楊寧低聲地解釋說,彷佛兵團潰退是他的錯。

  彷佛被人從背後猛推了一把,紫川秀猛然跨到楊寧面前,熱情地握住他的手:「楊甯紅衣閣下,你們現在有什麼任務?」

  「我們與明輝大人失去了聯繫,沒人給我們下命令。」

  「也就是說,你們現在就是忙著撤退?」

  「對。」

  「懂了!」紫川秀整理下軍裝:「我是紫川秀,統領處成員兼黑旗軍司令。雖然你隸屬邊防軍,我隸屬黑旗軍,但根據軍務處的命令,我全面統管朗滄江丹納渡口防禦,在這個地段的所有部隊通通歸我指揮。」

  「我明白。」

  「奪取帝都必先奪取朗滄江,奪朗滄江必先奪丹納渡口!一定要守住渡口,這是死命令!」

  「請下達命令吧,統領大人!」楊寧舉手行禮,用力碰了下腳跟。

  當晚入黑時候,在流風霜騎兵的猛烈進攻下,第七軍終於垮了下來。

  大群大群的潰敗士兵狼奔兔突地撤到河西岸邊,遙遙的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一些影影綽綽的紅色影子。

  紅衫騎兵成群成群地出現了,他們一式紅色的制服,那片鮮紅的海洋賽如波濤,鮮紅的海洋上方,馬刀反射夕陽的亮光閃耀人眼。

  騎兵們從高處猛撲而下,直沖河口的低窪地帶。

  儘管已經採取了種種措施,但還有近萬的紫川家士兵沒能過河。

  看到敵人出現,求生的欲望頓時壓倒了紀律的約束,等候過江的人群轟的炸開了,人群哭著喊著四散逃竄,紅衫騎兵毫不停頓地殺進去,猶如大船在海洋上乘風破浪,激濺起一陣慘叫與鮮血的浪花。

  殘肢斷臂在人群的上空飛舞,馬蹄將倒地的人踩成了肉泥。

  一路騎兵殺過去。

  在人群中用血肉開出一條道路來,又是一路騎兵殺過,在逃亡的人流中,數十路騎兵反覆來回縱橫交錯、衝撞、攔截、追尾,那些逃跑的紫川家士兵好不容易沖出了一路追殺,面前又是一路,耳邊到處是馬刀砍殺的呼呼風聲,是那騎兵們的吆喝:「殺殺殺!」沒有憐憫,沒有同情。

  想到遠京向帝都投降的屈辱,流風家士兵把恥辱心變成了戰意,鐵石心腸,殺得特別狠,特別重。

  「想活下去的唯一生路就在橋頭!」

  人同此心,上萬人一起向橋頭湧去,人擠得簡直無法形容,那黑壓壓的漩渦般人流中不時發出慘叫。

  為了求得一條求生的道路,秩序和紀律蕩然無存,紫川家官兵不惜拔刀相向,自相踐踏,殺開血路,那幕慘劇令河東岸的士兵看得毛骨悚然。

  更多的士兵無法擠上橋,眼看情況危急,他們紛紛把身上的衣衫和褲子一脫,撲通、撲通就往水裡跳。

  一時間,河裡黑壓壓的全是人的腦袋,密集得能踩著這人流不濕腳地從對岸走過來。

  很多士兵都是不會水的,全靠抓住那匆忙搭建的浮橋和繩索才勉強浮在水面上,攀爬的人太多了,成百上千人像螞蟻爬滿方糖一樣爬在橋上,簡單搭建的浮橋如何能承受如此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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