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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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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就是這樣,碰到一個喋喋不休的傢伙她會非常討厭,但碰上自己感興趣的人這麼沉默寡言,對自己不理不睬,她也會感到像是受了輕視。林雨不滿的嘀咕兩聲,忽然發現肚子也在一起嘀咕著,她猶豫一下,莞爾一笑,端起了面前的小碗,輕輕喝著粥。不知是不是肚子餓了的原因,這碗粥吃得特別的香甜。吃完後,她把碗輕輕擱在地上,靠在牆角,把毯子一蓋,和衣漸漸也睡去了。 清晨,紫川秀醒來了,他爬起來,發現柴火堆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熄滅了,那個女子還是按昨晚的姿勢輕輕倚靠在牆壁邊上瞌睡,還沒醒。打開門,只見眼前雪光耀眼,一片白茫茫。 這是一個大晴天啊!想到距離帝都只有二十裡路了,紫川秀心情大好,開始收拾自己的行裝和包裹準備上路。準備就緒以後,他看到那個女子還一直靠在牆邊睡,叫了她一聲:「林雨小姐,天亮了!」 林雨輕輕呻吟了一聲,聲音很痛苦。紫川秀心生疑惑,走近去輕輕拍拍她的肩膀:「林雨小姐,醒醒。」 那女子低沉的呻吟一聲,悶聲說:「我……我頭痛得很……好渴……」 紫川秀猶豫了一下,伸手輕輕摸了下她的額頭,額頭熱得燙手。這個女孩子正在發著高燒! 不過紫川秀想想,這也很正常:一個嬌生慣養的小姑娘,半夜在風雪天裡趕路,不生病才怪! 紫川秀再次推推她:「小姐,醒醒,你 發燒了,我們得趕緊看醫生去。」 那女子睜開了眼睛,昨晚明亮的雙眼此刻浮腫、黯淡,她又閉上了眼睛:「不要管我,我想睡……」 紫川秀歎口氣,如果可以的話,他還真是不想管她。說歸說,自己是做不到的,放著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病倒在荒山野外不加理會,萬一自己走了,昨晚被趕跑的殺手捲土重來,那她就死定了。紫川秀忽然發現做女人真的很佔便宜,這個世界會虧待很多人,但是絕對不會虧待美女。比如說,像今天這種情形,如果換成個臭男人,自己連掃一隻眼睛過去的工夫都不會有,說不定還會趁他人事不清時候摸了他錢包去。 紫川秀放下了行李,他又到外面揀回來枯枝,架起爐子生火,燒開了水。像他那樣過著長期野外生活的人來說,風寒發燒藥品是必備的,等一切都忙完了,他輕輕的把那個女孩子扶起來,把藥碗端到她嘴邊:「來,吃藥。」 女孩子高燒得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當紫川秀喂藥時候,她忽然伸手摟住紫川秀的脖子,湊近他面前使勁的喊:「爸爸!爸爸!」 一瞬間,紫川秀呼吸急促,如軟玉般光潔的面頰近在眼前,軟香在抱,如蘭的幽香撲入鼻子,他的眼前一陣眩暈。他畢竟也是個健康的年輕男子,荒山野林的小屋,孤男寡女,這個女孩子發著高燒,如果自己有什麼不軌企圖的話,她是絕對沒有抵抗能力的。 紫川秀用力的扳開了她圍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一勺一勺的把藥喂她喝了下去,然後趕緊退到屋子的另外一個角落中去了,擦著額頭上的冷汗。那個女孩子實在太漂亮了,再來一次那種誘惑的話,自己實在沒什麼自信抵擋得住。聽著林雨睡夢中低沉的呻吟聲,他實在忍受不了了,跑出門去,像鴕鳥似的一頭埋進雪堆裡,借著冰雪的寒冷讓自己冷靜下來,暗暗罵道:「見鬼了!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凡是男人都會動心的!神啊,你明知道我不是正人君子了,又何必用這樣的誘惑來考驗我呢?」 過了好久,等著翻騰的心情已經恢復了平靜,他才進了小屋,躲在屋子裡距離她最遠的角落裡,盤膝練功,努力平心靜氣,只是心神一直不能平靜,過了好久才進入了境界。 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外面又下起了雪。 當林雨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候了。她呆呆的望著眼前的一切:肮髒的牆壁、快腐朽的梁木、昏暗的爐火、身上的毛毯,腦子裡昏昏沉沉的。 「你 醒了?好點了嗎?」耳邊傳來聲音,林雨抬起頭來,看到了一雙灼人的眼睛,一個鬍子拉碴的漢子正站在面前,樣子有點面熟。她低聲呻吟了一聲:「你是誰?」 紫川秀一呆,隨口答道:「我是李阿五,你 發著燒,不要多說話。」 林雨沉默下來,過了好一陣子,她才認出來,這就是昨晚救了自己的流浪漢。 「我睡了多久?」 紫川秀看看窗外已經變得黝黑了,他笑了下:「一天一夜了。」 女子動容:「這麼久了?」秀眉微蹙,就這麼一個小小表情,放在她臉上,竟然也美得無法形容,讓紫川秀不覺心跳加速。 女子掙扎著坐了起來,看到了地上的藥碗,記得恍惚中,有人給自己喂藥。她明白過來了,就是眼前這個素不相識的落魄漢子,為自己特意逗留下來,照顧了自己一天一夜。想到在這個風雪郊外,如果沒人照顧的話,那後果…… 她輕輕長吐一口氣,幽幽說:「先生,您兩次救命大德,小女子實在無以回報。」 紫川秀微微一笑:「舉手之勞而已,林小姐不必太客氣的。你 好點了嗎?」他嘴巴說得好聽,心裡卻在嘀咕:自己身負重任,幾十萬遠東軍隊群龍無首,正焦急的等待自己回去指揮,自己卻有空為路上一個素不相識的姑娘耽擱了時間?你真是個蠢貨,紫川秀。 風寒發燒之類的疾病,症狀來得兇狠但去得也快,往往出一身汗就好了,經過紫川秀一天的料理,加上藥物對症,林雨感覺頭已經不痛了,燒也退了,只是還有種大病後的無力感。 她的腦子已經清醒過來了,雖然紫川秀說得平淡,但林雨觀顏察色,看出他眉宇間努力隱藏的一絲焦慮。她心念一動:這個人跟自己一樣在這種大風雪天趕路,肯定是有要事在身的,但為了自己,他耽擱了整整一天。她覺得很不好意思,覺得不把自己的來歷交代一下好像就很對不起他似的:「這位大哥,我是帝都人氏,家父是帝都的商人,昨晚與家人前往東部的達瑪行省探望朋友,不料路上遭遇上大夥盜賊。我匆忙之下與家人失散,幸好得大哥您援手,不然我弱小女子一人孤苦伶仃淪落荒野,後果真是……」林雨一邊說著,一邊連自己也感動了,眼角濕潤,摸出了手帕擦著眼淚:「大哥兩次救命恩德,讓小女子如何回報好呢?」 紫川秀很用心的聽著,一邊「嗯嗯嗯」的點著頭,摸摸鼻子:如何回報?你 的病趕緊好了就算是報答我了。他忽然發現林雨對自己的稱呼已經由昨晚的「大叔」變成了「大哥」,少了點尊重,卻多了份親近,這算是進步還是退步呢? 聽林雨說完,紫川秀斟字酌句的說:「林小姐,關於你 的身份來歷,還有與昨晚那些人的恩怨糾葛,我並沒有問。如果不方便,您並不需要向我說明的。」 林雨睜大了無辜的眼睛:「那怎麼行呢?大哥您是我的救命大恩人,我怎能在大哥您面前有所隱瞞呢?」 紫川秀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虧她還有臉提什麼「救命恩人」,剛才的那堆話,沒一句是真的。首先她絕對不是帝都人氏,她的口音與帝都口音有點像,但放在紫川秀這個土生土長的帝都人耳裡,一下子就能分辨出來了,那絕不是天生的帝都口音,而是後天學來的,帶有點西部腔。何況,如果帝都有這樣的美女,那一定是很出名的人物,自己不可能不知道的,還有,一個商人的大小姐怎麼會有那麼歹毒的暗器和那麼高明的暗器手法? 他還記得昨晚那幾個殺手與她的對話,細細一想頗有意味:「殺了她,賞金十萬!」 「你們竟敢這樣對我,不要命了嗎?」 「大人,您權大勢大……」 「放她活著回去的話,我們沒一個能活命的!」 昨晚的人絕對不是普通的強盜團夥,他們的身手很不錯的,之所以不堪一擊,是因為碰到了自己這個超級的高手。她也絕對不是一介普通的平民,她被人懸賞十萬,與自己平等。 紫川秀還記得,她昨晚說的:「你們竟敢這樣對我,不要命了嗎?」那並不是普通的威脅,話語中透出的那股凜然威勢,冰冷的自信,就連讓旁聽的自己也是心中一寒。如果不是那種習慣于大權在握、生殺予奪盡在我手的人,絕對沒有這般的威勢和自信,這是裝不出來的。 自己已經夠委婉的告訴她了,關於身份來歷,如果不想說可以不說,沒必要編造假話來騙人的,但她還是沒醒悟。 紫川秀一瞪之下,林雨也有點做賊心虛,訕訕的住了嘴,臉微微一紅,吐了吐舌頭。不知怎麼,紫川秀覺得這份小女孩的動作放在別人身上叫肉麻,放在林雨身上就叫可愛。過了一陣,林雨輕聲的說:「對不起。」 紫川秀淡淡的說:「沒關係的。」 林雨為隱瞞身份而道歉,紫川秀也體諒她的苦衷,一個「對不起」「沒關係」之間,兩人已心照不宣。林雨驚訝於紫川秀的精明,更對他的體貼大量懷有一份感謝之情,她暗暗想: 這個人很有自尊,揭穿自己是為了表明他並不是受人愚弄的笨蛋,但他也很有分寸,行事、語言都非常委婉得體,並沒有讓自己當場難堪,更沒有對自己的來歷盤根問底,這種成熟寬容的為人處事方式,讓她對他很有好感。 「這位大哥,請問您的真實姓名?」 「啊?我不是說我叫李阿五了嗎?」 「可是昨晚你又說你是張阿三!」 紫川秀摸了摸鼻子,發現自己剛剛露了個破綻,他強辯說:「我早上叫李阿五,中午叫王阿四,下午叫張阿三……」 林雨給逗得撲哧一笑:「胡扯!」心裡明白:這個人是不願意向自己透露真實身份。本來自己也是隱瞞了真實身份的,對方這樣做倒也公平,但不知為何,她心頭還是一陣難受。 「那現在該怎麼稱呼您呢?」 「嗯,現在是晚上,我就叫張阿三吧!」 「張先生,您是去帝都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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