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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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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春妃白雍容的存在,駐守海疆、軍權在握的白定侯,多年來一直是青王背地裡的靠山,作為制衡力量,牽制著朝中以慶延年為首的門閥貴族。即使門閥貴族們籠絡分化的手,一步一步伸向郢都左近的青王直屬軍隊,他們對白定侯的海上雄師卻也是永遠都無可奈何的。在青王和貴族們的政治博弈中,春妃的白氏家族,永遠是貴族們算不准的一步棋,因了這步棋的存在使得他們不敢公然逾矩,不會輕舉妄動。在這個微妙的平衡中,清任才得以理順朝政,安治天下。 所以,清任如此看重春妃,不僅出於故人知交的情分,更是盟友之間的默契。 「好的,」清任說,「你自己也要小心,我可不想你有什麼閃失。」 「我自會小心謹慎。」春妃倒是毫不介意的樣子。 「事成之後,我會立你為後。」清任笑道。 「主上,」春妃緩緩道,「您若真心敬重我,就讓我終身不要沾染那個後位吧。」 「為什麼?」 「為什麼?呵呵。她們不明白,我可知道——那個位置太危險,容易遭人忌恨,」白雍容微微一笑,「所以我退避三舍。」 真的是這樣嗎?清任怔了怔,「你是不同的,雍容。」 白雍容笑了笑。 「除你之外,後宮之中我想不出還可以信任誰。」清任動情道,「這些年你助我甚多,我……總覺得虧欠你。」 「何以如此。」白雍容笑道,「雍容為主上做的事,都是雍容自己的意願,不需要主上回報,更談不上虧欠。若是想著憑藉這樣那樣的功勞,來求你賞賜一個後位,反倒沒意思了。做主上心中的第二個人,雍容已然幸甚。」 「你已是我心目中的王后。」清任猶不罷休。 春妃心知清任此刻一心籠絡她,不由得白了白臉兒。他敬重她是真的,他信賴她也是真的。但是說到王后的選擇,他也不過是左右權衡之下,覺得立她為後最為有利。然則她明明清楚地知道,她也並不是他內心中的所願。沒有人可以、沒有人敢於去替代那「第一個人」。所以,這種選擇,無疑是將她置於萬劫不復之地。她幾乎要按捺不住,說出那句噎了很久的話——「你會憎恨所有的王后的,哪怕是我。」 然而她別過臉去,好歹忍下了。 「主上——」春妃猶豫一時,終於道,「真的如此信任我?」 「你竟然還要問這種話?」清任皺眉。 春妃鼓起勇氣,正色道:「那麼——我提過好幾次,神殿的十七個命案,還請主上追查到底。」 這回輪到清任的臉白了。 這當口兒,春妃煞風景地提到了這個,卻像是將了他一軍。 「你也認為,應當徹查此事?」 「神殿是國家命脈之所在,出了這種事情,理應弄個水落石出。」春妃字斟句酌道,「否則總是有人不服,說三道四地有損主上的聲威。」 「說了又如何?」清任有些不忿。 「畢竟是人命關天。」 清任退開了幾步。他開始意識到,春妃並非真的以為自己能夠勸諫他,而是故意提到這件諱莫如深的事情,令他對自己不滿。這個明慧的女子,她是認真地在拒絕這個後位。 「我會考慮的。」他離開長閑宮時這樣說著。 青裙女官悄悄地站到他身旁。 「薜荔,你說我應當如何是好?」 薜荔微笑著搖搖頭。 「呵呵,我倒忘了,」清任道,「她把你留在我身邊,是不讓你隨便進言的。」 薜荔躊躇著說:「其實,主上有沒有想到,如果後位一直懸空,未必不是件好事?」 「呃?」清任眨眨眼,「一國怎能無後呢?」 薜荔低聲道:「主上,春妃是聰明的。您會憎恨所有的王后,不止是慶拂蘭。」 清任明白她的意思。他低了一回頭,吩咐道:「去開了蒼梧苑的門。」 薜荔說:「主上上個月前才去過,未免太頻繁了,會傷身的。」 清任眼光一寒,「我要問問她,到底想將那秘獸怎麼樣——不可以麼?」 薜荔依舊淡淡地說:「可以是可以的。只是巫姑不是早已有言,說永遠不見主上?主上每次都固執著要去,其實也只能偷偷看看她而已。她不會聽你問她話,也不會回答。這又是何苦?若有急事問訊,奴婢可以替主上傳達。」 清任別過臉去,「你每次都這麼說,然而我請你向她傳達的話,她可有一次是回復了的?她根本視我如不存在。」 薜荔低下頭,細聲說:「巫姑只是視清任不存在,卻沒有視青王不存在。巫姑擔任大祭司,盡職盡責。但凡有國家大事的占卜,無不悉心推祥。只是主上有些問題過於微妙,又純是私人事情,巫姑覺得無法作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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