傭兵天下(354)_學達書庫

第五卷第38章千年贖罪

　　「叮……」不知道從哪裡發出了第一下武器落地的聲音，隨後，越來越多的沾滿神之信徒鮮血的武器被扔在了地上，越來越多的叛軍呆呆地跪倒在地，頭顱深深埋下，卻又不敢與地面接觸。

　　遠處的城牆上，叛軍們驚訝地看著沖天而起的火焰。沙漠帝國中，雖然已經有三十代人再沒有承受火神殿下的恩澤，但是，拜火教祭祀們這千年來卻從來沒有停止過傳恩布教，幾乎每一個沙漠帝國的信徒都知道，在他們的頭頂之上曾經有一位偉大的神明，是這位神明把這裡賜給他們的祖先，在這位神明恩澤遍佈沙漠帝國時，孟買城頭十二座城樓就是這樣日夜燃燒著熊熊烈火。

　　當聖火再次沖天而起，答案只有一個：火神殿下的恩澤再以此籠罩神聖沙漠帝國。那……之前以神的大義鼓動反叛的神聖教廷隨即成為火神殿下的敵人。

　　反叛王國是一回事，而反叛十二主神之一的火神殿下則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前者，賈足餘勇還敢來嘗試一下，而後者，不要說嘗試了，就連在心底想一下都需要無上的勇氣！

　　一片片叛軍放棄了抵抗。

　　城下正在攻城的沙漠帝國軍官們當然也看到了城樓上的巨大變化，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城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僅從兩位精靈騎士所述說中，軍官們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大概經過。看到火神殿下再次顯現了無窮的力量，軍官們高喊著「接受火神殿下的賜福」身先士卒沖了上來，三位沙蜥幻獸騎士直接帶動沙蜥沖上了城牆。

　　隨即，城門被打開了……

　　根據後世官方史料記載：

　　魔法曆6年秋天，沙漠帝國爆發了一場大規模叛亂。

　　為了籌劃這一次暴動，神聖教廷三任教皇整整準備了四十一年。

　　在四十一年中，總計有7位紅衣大主教先後潛入孟買宣揚神聖教義，大規模發展信徒，孟買城四大城區中，西、南兩城區80%以上的沙漠居民都轉信仰光明神殿下。其他兩個城區中也有不少於30%的民眾放棄了拜火教。

　　魔法曆5年，兩位紅衣大主教聯訣拜訪了沙漠帝國酋長聯合會四大酋長。

　　當時的事實是，這四位巨頭對於經過酋長聯合會推薦成為有名無實的國王缺乏興趣。經過長達半年的協商以及互相讓步，最終，達成了一致意見――發動暴亂，推翻現任國王，以神聖教廷為國教，承認教皇陛下對帝國擁有領權。隨後，孟買城5萬守軍中，除兩位王子嫡系部隊外，近兩萬守軍向神聖帝國效忠。神聖教廷承諾，推翻原國王後，將從沙漠帝國現有國界線向北、向西、向南各推出50裡，在這個基礎上，冊封四大郡王，四大酋長成為四大郡開國元首，子孫世襲。

　　就實際情況來說，這一次暴亂執行的相當順利。

　　轉而信奉神聖教廷的居民們在牧師的唆使下，陸續驅逐了教區內拜火教廷的祭祀，拆毀了原來的教堂。千年來不斷勢衰的拜火教廷本來希望國王可以出面，而歷任國王又受制于酋長聯合會，三方紛爭中，神聖教廷的勢力不斷坐大。魔法曆5年以後，酋長聯合會的言論乾脆倒向了神聖教廷，短短四、五個月裡，除了火神大殿外，孟買城所有的拜火教堂均被焚燒拆毀一空，取而代之的是數以十計更加金碧輝煌的神聖教廷教堂。

　　世子阿弗提直屬部隊由王族所在部落弟子組成，不論在戰力還是忠誠度上都首屈一指，因此，當這一支軍事力量離開孟買執行幻獸任務後，酋長聯合會四大巨頭認為這是絕佳的機會，而神聖教廷的五位二次進階後的高階大牧師也非常迫切有一個機會能夠向教皇陛下展示自己的才華――更準確的說，這幾位高階牧師認為經過四十年苦心經營，此時已經水到渠成，不論是推翻國王統治還是徹底剷除拜火教餘孽，根本不存在任何問題。

　　孟買城的叛亂與史坎佈雷驚人的相似，首先，城市各個城區出現了火災、哄搶、械鬥等一系列小事故，忠於國王的部隊被一支支派了出去，神聖教廷信徒們沖上了街頭，在各處設置堡壘，全城陷入癱瘓。

　　四大酋長接著指揮效忠于自己的部隊襲擊了王宮，二王子拉登殿下指揮王宮禁衛軍抵抗了整整一夜，最終王宮陷落，沙漠帝國第一勇者戰死。包括國王陛下在內的所有王族被俘。

　　直到阿弗提殿下出現之前，叛亂進行的非常順利。四大酋長聽到國王世子返回，甚至有時間安排了萬余軍人埋伏在各處，準備一舉拿下阿弗提。

　　所有人想不到的是，阿弗提殿下並不是自己回來的。神聖教廷系統部隊在廣袤的花語平原上一次決定性的勝利，雖然把池傲天遠征軍打得元氣大傷，陰錯陽差中，這樣一支帶著騰騰殺氣的精銳部隊竟然被擠到了沙漠帝國。

　　池傲天遠征軍想擊敗花語平原上十萬鋼鐵雄師絕對沒有可能，但是，到了沙漠帝國這裡，這支殘兵敗將成了一舉扭轉佔據的關鍵性力量。

　　更讓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已經熄滅1000年以上的火神殿聖火竟然再次燃燒！對於沙漠帝國軍民而言，他們原本相信了神聖教廷牧師的話――火神殿下早已經放棄了這裡，沙漠帝國現在已經處於光明神殿下統治中。熊熊聖火一旦燃起，沒有任何沙漠帝國的居民對於火神殿下心裡敢存有一絲不敬。

　　後世宗教研究學者認為，參考「近神者」沙若小姐的神奇經歷，拜火教之所以歷經千年贖罪之難，並非火神殿下放棄了自己的信徒，而是火神殿下被禁錮在地底。當火神殿下再次返回火德星宮後，殿下隨即恢復了對下界的影響，拜火教廣場才發生了那離奇的一幕。

　　火神廣場上，400多位神聖教廷的牧師尤其是三位二次轉職後的高階牧師還妄想反抗，所有跪倒在地上祈求神明原諒自己罪行的軍民都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注視著他們。在火神廣場上挑戰火神殿下的權威，根本無需火神祭祀們動手，火柱上幻化出的人形火焰魔法精靈手舞著火鏈沒有耗費什麼時間就全部擊倒了這些異教徒――要知道，火神大殿原本就位於一個火山口上，又重新得到火德星宮賜福，在這個範圍內就相當於一個巨大的火系結界。不要說是神聖牧師了，就算來幾個魔導師級別的強者，到了火神廣場上也只是給這些直屬于火神殿下的火系魔法精靈們平白增加戰績而已。

　　這一場叛亂即是歷史上鼎鼎大名的「千年贖罪之亂」。

　　曾經鼎盛一時的拜火教在這一場叛亂後元氣大傷，僅有17位紅衣祭祀成為倖存者，他們即是拜火教歷史上極具盛名的「中興十七元老」，原拜火教大祭祀肉身成聖，在火神殿內單獨享有了自己的殿堂。大祭祀年僅14歲的弟子亞當.平成為新的大祭祀。

　　沙漠帝國國王陛下因愛子戰隕，傷痛中遜位，阿弗提殿下成為新一代國王，同時，因殿下護教有功，被拜火教新一代大祭祀特允許掌國三十年，王位直傳三代。

　　酋長聯合會這個實權組織被取消，推薦國王的權利再次回到了拜火教手中。為了保持對數百個部落酋長們起碼的尊重，轉而成立了酋長長老團，但是，已經沒有什麼實際的權利了。

　　隨即……

　　參與叛亂的四大酋長被處死！

　　沙漠帝國境內，13762位神聖教廷神職人員被棄市，被數以十萬的憤怒民眾用石頭砸成了肉醬！

　　參與叛亂的所有軍官，總計2537人被盡數處死！

　　當然，死，在宗教戰爭中並非最殘忍的刑法。

　　拜火教叛徒猶得拉達被鎖在火神大殿廣場最西南角的一根火柱上，通紅的火柱不斷炙烤著這個罪人的身軀，火焰精靈手中的火鏈日以繼夜拷打著他。為了防止他意外死去，專門有剛入教的小祭祀提水給他降溫。29年又182天后，猶得拉達才得以解脫塵世間的痛苦。

　　同樣無法被饒恕的還有轉信奉神聖教廷的沙漠民族，最終，這些人被全部流放到沙漠腹地――撒哈地帶。從叛亂之日起，他們將在這個地表溫度高達80℃的地方贖罪千年，千年後，他們的後人才會被允許重新返回沙漠民族中。從這一天起，這些贖罪的人成為「之族」。

　　如果說這場叛亂還有既得利益者，那只有池傲天遠征軍了。池傲天、青洛、塔揚三個不同種族者被沙漠民族拱為「中興三英雄」，在火神殿堂中擁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遠征軍被拜火教廷賜於「最近神的榮譽軍團」，金幣大把大把賞賜下來，最先趕到火神殿的精靈們甚至擁有了沙漠帝國的爵位。除此之外，讓遠征軍軍官們感到分外高興的是，沙漠帝國軍部調來一萬峰最好的駱駝，甚至還調來四隻為高級軍官準備的沙蜥以及數十隻沙漠邊緣地帶生活的小型地行龍。遠征軍終於再次恢復了應有的機動性。

　　池傲天和其他諸位軍官本來還想推辭一二，起碼是客氣一下，只是，在政教合一的國家裡，這一切完全沒有必要，所有人必須秉承神的旨意，當然，包括客人在內。

　　特別需要說明一點的是，被青洛閣下射失的星瀚長劍，在平叛之後竟然離奇地出現在火神殿下雕像前。之所以被稱為離奇，這把長劍竟然平白變成了豔紅色，而且尺寸竟然有所增大。如果不是長劍劍柄上的特殊標示，池傲天都不能認出這把長劍竟然會是星瀚。這把變異後的長劍每一次揮舞都帶著無比的炙熱，劈砍在木質裝備上會留下灼黑的痕跡。

　　不過，遠征軍高級軍官們都意識到，拜火教廷禮下于人，必定還有其他更要的目的吧，看來，果然是這個樣子的。

　　「尊敬的池將軍，尊敬的塔揚先生，尊敬的蘇文將軍。」十四歲的亞當已經正式續位成為新一代大祭祀，但在任何場合對任何人都持有最高的敬意，這應該是神職人員的最高境界：「貪婪象魔鬼一樣跳躍在邪惡人的心頭，這些篡改神明旨意的牧師竟然以主神的名義發起了宗教間的戰爭，火神殿下時刻提醒著我們，這血的恥辱只有以血來洗刷。」

　　平定叛亂之後，遠征軍得到了充分的補給，僅一個月左右的時間，戰力迅速得到恢復，尤其是黑龍騎士團的戰力。優秀的軍用駱駝不論身高還是體重都遠超過戰馬，急速奔跑的速度不壓於戰馬，此前，一直屬沙漠帝國的戰爭限制資源，根本不對外提供。黑龍騎士團的少年騎士們很快掌握了這種騎獸的各種特性。前幾天，曲建紅還提議是否再次殺回花語平原。

　　現在，看樣子年輕的大祭祀閣下有話要說，塔揚嘴角微微撇動，示意其他兩個人保持安靜。

　　十四的少年心智還是不成熟，當然更無法與塔揚這樣奸詐成性的老傢伙相比。少年發現自己的話似乎並沒有引起眼前三個人的重視，這與他自己所預想地相差很遠，一時間，少年抿抿嘴唇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時候還能夠饒有興致地看少年笑話的大概只有塔揚了吧。蘇文用眼睛橫了一下老牧師，這個出身牧師的傢伙似乎對所有的牧師都沒有好感。而池傲天看著眼前孱弱少年臉上泛紅，情不自禁地象對待小傭兵團裡年幼的傭兵一樣隨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這不敬的動作立刻引起了連鎖反應――握有整個帝國權利的少年眼睛裡瞬間充滿了水霧。

　　「我……要替我老師報仇……」少年再也無法遵循大祭祀應有的行為舉止規範，眼淚奪眶而出。

　　「這個……」目標是一致的，遠征軍高級軍官們獲得意想不到般充分補給的同時就已經猜到一些，只是……和還沒有成年的少年來談這事，多少有些心裡難以接受。池傲天甚至感覺不論自己提什麼樣的要求，都有以大欺小的感覺。

　　「恩，眼淚……是無法報仇的，不過，心中的怒火或許更有效一些吧。」說出這樣帶著隱諱含義話的竟然是塔揚。在蘇文和池傲天的認識中，這個傢伙從來不會象一個真正的高級牧師一樣，繞來繞去把自己真實的目的用某種特定的方式說出來，現在看來，這種認識是錯誤的。

　　兩位非牧師者都不具有這種技能，很難加入這場對話中了。

　　「怒火來自火神殿下，它所向無敵，一切阻礙它的東西都會變成灰燼。」少年大祭祀還沒有完全明白塔揚的目的，回答的話只是表達了自己的決心，相當空泛。

　　「灰燼？你說的不錯。」塔揚摸了摸下巴：「西南的一場大火後，到是有很多樹化成了灰燼。」

　　少年亞當愣了愣，當然聽不懂這其中的含義了，猶豫了一下才勉強接過話題：「是呀，這麼一場浩劫之後，我們失去了多少可以倚為城牆的參天大樹。從此，可憐的信徒們將很難得到指引他們前進的方向。」

　　「牆？對呀，就是牆。那些樹牆變成灰燼後，沒有他們的阻擋，牆兩面就能一目了然了。」黑袍牧師繼續說著其他三個人都越來越聽不懂的話。

　　「來自異教的前輩，懇請您指點其中的奧秘。」亞當實在聽不懂了，索性開始認真請教。

　　「向西，向南，看去。那裡，曾經有無邊的密林。但是，兩個月前被褻瀆神明者付之一炬。」黑袍牧師也不再饒圈子：「山南濕熱的空氣、山北乾冷的空氣將互相侵入，對於沙漠帝國而言，在山北的沙漠地帶將出現百年不遇的暴風雨，還會出現更多的綠洲。而對於山南的花語平原呢？乾冷的空氣會加劇草原上冬季的乾旱程度吧……這個冬天，不好過呀。」

　　黑袍牧師這句話剛剛說完，池傲天和蘇文兩個人的眼睛裡同時爆發出炙熱無比的光芒。

　　沙若從神界返回後，艾米小心翼翼地建議沙若成立火神教，利用主神的影響力來分化敵人……艾米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陰錯陽差中，他的想法竟然利用池傲天之手在數千里之外得以實施，而且……似乎更加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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