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燼如霜(31)

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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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胡說過："但凡臉蛋生得好的人，養分全都花到臉上去了，腦子多半不甚靈光。"我如今深以為然，鳳凰便是如此。

　　長芳主平日裡雜事冗繁，為了一把區區小草就去打擾她老人家，著實不長眼色了些，自然會惹她生氣，一生氣便自然不肯給。這和兩界夙怨根本沒有任何關係。況且，不過是把小草，隨手變一下，怎需如此大費周折？鳳凰此番不知愁的是什麼。

　　我從懷裡摸出一根紅線，在鳳凰眼前一攤，"我若能種出靈芝仙草，你拿什麼謝我？"

　　鳳凰詫異地望了我一眼，繼而垂下眼簾，最後索性閉眼運氣，不再睬我。

　　鄙視！這便是活生生的鄙視！

　　我獨自拈了紅線在一旁冥想靈芝的模樣，心念稍動，手中紅線不用多時便成了一個菌孢，落地生根，半盞茶的工夫就長成了一株褐紅色的靈芝。

　　我喜滋滋地將那仙草舉至鳳凰面前，鳳凰睜開眼，接過靈芝仔細端詳，面色陰晴不定，末了頗有幾分哭笑不得的表情，評價道："嗯，你種的這香菇入菜尚可。"

　　我嘿嘿乾笑兩聲，將那香菇一把奪了回來，"我再試試，這回保管不出差錯。"

　　這實在怨不得我，好比八哥和烏鴉長得一模一樣，靈芝、香菇、黑木耳，它們菌菇一家在我看來也是活脫脫一個模子做出來的，並無甚分別，混淆了也無可厚非。

　　鳳凰單手支了臉頰，垂目看我蹲在地上如火如荼地種著香菇、木耳、蘑菇、草菇、茶樹菇……面色雖然越發慘白，興致卻逐漸高起來，嘴角梨渦時隱時現，"你若能種出靈芝仙草，我便渡你兩百年修為，如何？"

　　我曉得他揶揄我，但是我們做果子的不能和一隻鳥兒一般見識，便大度地伸出三根手指比劃了一下，"三百年修為吧。"

　　"好。就允你三百年修為。"鳳凰笑靨淺淺一綻。

　　在我繼十幾種菌菇之後又種出一串匪夷所思的荔枝後，一株飽滿挺拔靈氣十足的靈芝仙草終於爭氣地開在了鳳凰的面前。

　　豈料鳳凰面色一沉，一伸手掐住我的手腕，眼中寒光一閃，逼近我厲聲道："說！你究竟是何人？"

　　不厚道啊不厚道，大晚上的嚇唬人。我用空著的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唉，這耗子毛躥得也太快了，莫不是已經入了腦子？"

　　觸手處，鳳凰額頭燙得駭人，眼中卻寒光更甚，"花界的靈芝聖草豈是一個小小花精說種便能隨手種出來的？說！你和已故花神有何關係？"

　　這瘟針的威力果然厲害，鳳凰顯然病入膏肓語無倫次了。先花神據說神力僅遜天帝，淩駕諸神之上，我如果能與她攀上點關係，又怎會為了區區三百年修為與他錙銖必較？!

　　鳳凰咄咄逼人，手上力道不因病痛減弱絲毫，還擒住了我另一隻手。若不及時施救於他，怕是不消一會兒火神殿下便要元神俱滅，我的三百年修為也莫要指望了，眼下將他劈暈敷藥才是緊要的。

　　但他禁錮了我的雙手，叫我根本無法動作。看著他近在咫尺的面孔，我心生一計，劈暈不行，嚇暈也是一樣的。我順勢向前一撲，貼上他的面孔，張口銜住他的兩片薄唇輕輕舔了一圈。

　　再看鳳凰，霜打雷劈一般睜圓了眼，直愣愣地杵在那裡。呵呵，果然奏效，被嚇到了!我輕鬆地抽回雙手，攬過他的脖子，一個手刀劈上他的後頸，鳳凰終於順利地暈過去了。

　　我念了個訣將他搬回他的屋內放至床上，用葡萄藤變成藥杵將那靈芝小草一半搗碎敷上他的傷口，另一半熬了汁水灌進他口中。

　　為了防止鳳凰醒過來後賴帳不給我那三百年靈力，我便坐在床邊守著他。守了約莫兩盞茶的工夫，見他睡得酣暢，我難免生出些嫉妒來，便也倚著床柱合眼打起了盹。

　　不曉得睡了多久，只覺前額上有些癢，像是蚜蟲緩緩爬過。我不免一驚，我們葡萄除了蛇外，最懼怕的便是那白白的小蚜蟲，一旦染上可了不得。

　　我佯裝熟睡，猛地一伸手欲捏死那小蚜蟲，睜眼卻見鳳凰半撐著身子離我約莫兩掌遠，面色泛紅，眼中一分驚、兩分疑、三分波光，還有四分深奧難懂的神色，而我手中捏著的也非蚜蟲，而是鳳凰瑩潤的指尖。

　　這是個什麼狀況？我不明所以地望著他，他亦回望著我。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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